202聚落205(2 / 2)

只见他趴在书桌的另一旁手里拿着一块黄色的玉制镇尺和同样材质的小石狮子,正在相互的敲打。

这时唐知县,突然一愣。他又闻闻手中的折扇然后站起来把在林玉恒手中的两件玉质物品抢得过的放在手中仔细的端详。

因为玉料本身是黄色的,所以那两把镇尺上刻的是八月盛放的金桂为装饰。

两条镇尺中间分别刻着杨万里一句诗‘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诗里的含意这是一块香玉。

唐知县却是一惊,这种香玉,他是见过的,确实是黄色的没错。

唐知县之所以认识这种东西,因他有一个同科家中豪富。他便有一个如核桃大小的一个扇坠就是由这种香玉雕刻而成据说价值连城,在琼林宴聚会时拿出来炫耀。

根据他的诉说从古至今就有香玉的传说流传下来。因为它的色泽和带有香味属性,所以又被人称为“金香玉”和“闻香玉”这种玉价值极其高昂,而且据说还有药用。

用香玉做成的饰物,一向只有王公贵族和顶级豪门才能拥有,平常人只闻其名,难见其物。

甚至这香玉的粉末,对治疗黄水溃烂有奇效,入口嚼它时会像面粉一样有粘性。女子拿粉末擦脸可去黑斑,使肤色滑爽细腻,且奇香经久不散。

唐知县看着手中的这三件玉器,对杨剑的说的贺瞎子身后其家族并且势力不小的判断,便深信不疑了。因为这种东西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找到的。

在唐知县欣赏香玉的时候,林夕正在满头大汗的指挥人们分配住所。

因为粮城自从开始转运移民开始,最大的一批移民的到来了。

这批移民是来自于浙江沿海,据传他们原属明初陈友谅的部属。

陈友谅在鄱阳湖兵败于朱元璋,残部有一部分被安排到浙江沿海,被明朝政府打入了贱籍。

当地官府对他们严加看管,不准上岸居住,不准参加科举,不准穿长衫鞋子,更不要说与岸上人通婚了。这些人身为贱籍,便是被人杀了,朝廷都不管不问。

他们和疍户还不同,疍户是有朝廷明确籍贯缴纳赋税的良民。虽然同为贱籍,两者的身份却是天壤之别。

不仅如此,一旦有什么棘手的案子破不了,就会拿几个渔民顶罪。

既然这些人以打渔为生,海鲜多值钱呐。毕竟是肉总比粮食要值钱,而且每天都可以获得,卖鱼得是一笔好收入呀。

可实际上,由于封建社会的等级森严,生为贱籍便如同原罪一般,根本没有百姓会直接从他们手里买鱼,如果被吃官饭的看到,保不齐是一顿毒打,甚至于被押入大牢顶罪。

市面所有卖鱼的几乎都是二道贩子。而且,明朝时期,没有便宜保鲜手段,渔民的船也多是小船,只有部分名贵鱼类才放进海水桶里,如此一来,鱼保质期就会很短,如果不赶紧卖就会坏掉一文不值。

因此鱼贩们就掌握了绝对主动权,差价利润很大又缺乏监管,自然就会出现鱼霸,卖鱼根本赚不了几个铜子儿。而渔民又不能长期食用鱼类,要食用一些谷物和蔬菜,所以就给了那些鱼贩子上下起手的空间。

鲜鱼保质期短买不上价,那咸鱼干保质期长总能卖些钱吧?

中国古代,盐铁都是专营的,只有官盐是唯一可以在市场上流通的,而且价格不菲。

朝廷倒不是没有考虑到沿海渔民(不是所有渔民都是贱籍)的生计需求,因此每年按人头发放一定的渔盐,渔盐都是红色的粗盐,不可在市面上流通。

而且腌制的咸鱼干也不可以在市场上出现,一旦出现同贩卖私盐罪,搞不好会被砍头。唯一可以卖给的客户就是官府,不过收购价格不高,而且经常以大米折算。

这些人索性就在浙江沿海的岛屿上进行生活,然后在岛屿上晒鱼,定期和官服交换一些米粮,聊以度日,他们还不时的身兼海盗,打劫一些过往的商船。

但是这些人生活的海岛上有一个必要的条件,那就是必须要有淡水。可是近几年来随着天气的干旱,岛上的淡水资源逐渐在减少。

正在此时林家需要一个周转聚拢人口的地方,就看中了这批人所居住的海岛并买的下来。

林家想与其商量雇佣他们为岛屿上将来的移民服务。

但是这批人听说林家给出的条件便索性把那个岛屿送给了林家,准备前往西贡垦荒。

但是到了粮城他们才发现由于距离过于遥远,其中的一些老弱和孩子已经坚持不下去了,索性同林家商量,他们派出大部分青壮先往西贡垦荒,留下老弱在粮城等那里能够居住设施完善之后再逐批前往。

林家同意后,这件事情就被林长申放到了林夕的脑袋上,林夕便按照平安涌石家渔村的方式,在粮城外的海滩上修筑了很多高脚屋,给这些人进行居住。

说起来林家能和这些人联系起来,其实和张掌柜还是有一定的关系。

张掌柜得到林夕给他的钱财之之后便想在浙江沿海收拢人口,因为林家曾经在浙江一带战斗过,所以部属中有很多当地的人对当地的民情十分了解,知道当地人烟稠密有很多过不下去的贫苦人家,所以他便带着几个人先去探路。

张掌柜在浙江走了一圈之后发现情况虽然属实,但是这些人口多半是这是当地乡绅人家的店铺或者奴仆。如果想在这里移民只能接收那些逃奴,而这又与当地的绅士会发生冲突。

面对如此情况,张掌柜想在海外找一个据点来接收这些人口,便与牙人联络,准备买一座有人居住的岛屿。

今天就是张掌柜和岛屿的所有者白员外在这处码头坐船一起到岛上去看看。

这天张掌柜在码头上补充物资,准备出海寻找岛屿的时候,忽然前面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正追着一个十岁的小孩儿打鞭子,一个中年妇女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小孩儿虽然灵活,终是干年纪幼小加上营养不良,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肥胖男子上来就是一鞭子直打到小孩儿背上,立刻把衣服撕开一个口子,打得皮开肉绽。

小孩儿当即哭出声来,声音凄惨,听者无不动容。

可那肥胖男子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鞭子有一次举了起来。

见此场景跟着张掌柜而来的李狗儿刻冲了上去,挡住那男子。

男子见张掌柜几人穿着不凡,而且跟随的人都是身强体壮,一看就是军伍中人不敢造次,哈着腰灰溜溜站到了一名身着绸缎的员外服人的身后。

李狗儿来把那男孩儿护在身后喝道:“你为何要打这么小一个孩子难道你没有任何仁慈之心吗?”

员外见几人对此十分在意,也问道:“三儿,快跟公子说说,你为何要打这孩子。”

这名名叫三儿的男人才开口道:“这贱籍小子冒充民户短工领工钱,我气不过才打他一顿给他长长记性,身为监护是不能跟民户干一样的活儿了,即使干了还想要工钱哦,呸。”

跪在地上的妇女走到小孩儿面前,用力从他手中抠出五个铜子儿,恭恭敬敬地捧在手心里递给三儿说:“这可是老爷们定的,孩子可领半个工钱,我们没要冒领。而且我们领的工钱只是那些迷糊的一半儿,这都是经过白老爷同意了。而且我们这些钱是为了给他弟弟看病的。”

三儿才不在乎这点工钱,他是前几日赌输了钱,在这打人泄愤而已。虽然众人都知道他是无故打人,但这些贱户也没人把他当回事,所以一直平安无事,而这次有人强出头,他就必须要找一个理由,否则身为他的东主,白善人就饶不了他。

他狡辩道:“我可是说男孩儿才给半个工钱,女孩儿可不给!别说这个小丫头女扮男装来骗工钱。你们胆子可真大,当着老爷们的面平白诬我清白。”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鞭子抽在妇女手臂上,打出了一道血印,那五个铜子儿打翻在沙土地上。

李狗儿看到三儿如此的蛮不讲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上去便是一脚将那卢三踹倒在地,不过碍于白员外的脸面,只踹了这一脚。

但多年军旅生涯让李狗儿的身手相当敏捷,而且出于严格的训练加上他当时心里十分气愤,所以这一脚便没有任何留情,全力的踹了出去。

那个三儿没想到旁边的人会突然出手,一脚被踹出了两丈多远躺在地上不停的惨叫,一时起身不得。

李狗儿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妇女的手上说:“你们受苦了,给你和孩子看病用,好好收着。”

五两银锭,妇女自出生就没摸过这么大的银锭,哪里敢接,可李狗儿态度坚决,硬塞在了她的手上。

妇女眼泪涌的更厉害了,她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嘴里不停地说:“活菩萨,活菩萨!您真的是活菩萨!”

都说菩萨是这世上最慈悲最救苦救难的,可他们这些贱民却连庙门都进不去。

即使他们想进庙祈求菩萨便被里面的和尚赶出来,用那些和尚的话来说,他们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牲口,与畜生道无异,生来就是受罪的。

对于菩萨,他们只能远远的观瞧,希望这最慈悲的神灵能够保佑眼前这个善良的人。

李狗儿全然不顾忌她身上的鱼腥味,把妇女扶了起来说道:“我身为大明的军人,本就应该护佑一方,让你们受苦了。”

张掌柜怒火一下就上来了心道,这他妈的还算不算人,为了五文钱就照死的打人。

不过张承恩可不是个易冲动的性格。这三儿怎么说也是白员外的人,当着他的面打他的下人,实在是不给人面子。

据张承恩所知这人门路极广,与江浙一带富商多有关系,以后想要做生意最好不要得罪。

他仔细想了想计上心头对白员外一拱手道:“白员外,你在海外的岛屿上面是不是?就住着这些贱户。”

白员外在江浙经营生丝业已久,也算是一号人物,之前风光的时候每年入账上万两。

当年之所以肯花一万两买这么一块鸟不拉屎的地,并非完全自愿。

彼时,宁波府李知府刚刚走马上任,每年的税负不能足量收缴,为了政绩前程才强迫这位卢员外购地。

因衢山岛之前常有海鸟聚集,鸟屎中氮磷钾含量丰富,耕种之初土地还算肥沃,每年最多的时候收入两千两白银,到了今年,本已经回了差不多了,再往后可要赔钱了。于是他听说张掌柜找人买岛,便想把这个岛屿卖掉。

白员外多年的奸商笑道:“我原本是花了一万两白银从官府手里买来的,看在你的护卫心地善良上,折一半,今夏的收成也送你了,咱按五千两算。我已经很有诚意了,低于五千两,咱们就不必谈了。”

这是张掌柜说道;“白员外,我买你那个岛并不是为了那些地,而是为了岛上这些人,我家公子想通过科举出仕。可是时运不济呀只考了一个秀才。于是就想买一座小岛,过一过地方官的瘾。所以我听说您的岛上有一批人就想花个小钱哄我家公子乐呵一下。”

白员外一听买主是个顽主,来了精神,他接触过的富二代可以说数不胜数了。

但是这帮人也就玩个古玩字画、蛐蛐什么的,玩岛的真没见过,不过富二代们花钱可都是看心情,这事儿能成。

白员外笑了起来说:“想不到贵公子是性情中人,这样吧,除了这些农田,我还有这岛的地契和岛上这些贱民的身契作价一千两,与公子有缘,一并送了。”

张掌柜来心说,你这个白员外真不是个东西,还有这地契八成也是半买半送得来的,现在说来,好像是我占了你便宜。

张掌柜只是想找一个落脚点,看见这些渔民能够在岛上生存,便没有再道上去看,便在码头和白员外交割了钱财。

白员外索性把码头上的所有贱户都指出来,让张掌柜带走。

张掌柜带着这些人坐着几条船来到那个岛上。他发现这个岛的位置是真好,岛上不但有淡水,而且还有田地,能种一些蔬菜和粮食。而且岛内还有个峡湾能够停靠船只,在岛上放个三四万人都能够住下。

他开始想雇佣这些人为他修建一些房屋和码头,但是没想到当这些人听到张掌柜招揽移民的条件之后,都要跟着张掌柜一起走,所幸张掌柜在修建码头和房屋之后,只留下了几户人家看守这个岛屿。

其余的全部被张掌柜派船送到了粮城来了,而且这些人还有不少渔船,也划着渔船跟着运送老弱的大船后面一起来到了粮城的废珠湾。

而且他们的到来还带来了另一个后遗症,那就是生活在珠湾附近的两只疍户的族群也跟粮城联系要求住到废珠湾里。

林家同意后,林夕索性这三支贱籍部落就统一住在了一起。平时他们结伴出海打鱼、采珠如遇风浪就回到废珠湾中躲避,并且他们还用海货和粮城交换米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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