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骚动204(1 / 2)

铁铮深知自己儿子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因为按照账局的规矩,学徒的保人不仅要有声望,且得与帐局有关联,或为大股东,或为大客户,与帐局盛衰相依,荣辱与共。这且不说,如果被保人出现重大失误或卷款私逃,保人必须代为偿还所有亏欠。而铁钲的身份却达不到保人进入南洋商馆的级别。

正好他赶上李世文要送他的孙子进入南洋商馆。铁钲便利用两家的交情要求一块儿吧长子铁顺安送进去。李世文虽然答应却用了铁钲好大一个人情。

石松亭为了表示自己的无私,刚才在两人的亲自见证下对两个小孩儿进行了三次考核。

第一次自我介绍是考核的胆气;第二次让两人出去找东西,是考验的两个人的定力和是否贪心;第三次让两人点烟,就是考核两人的动手能力。至于让他打算盘算账,那反倒只是一个掩饰。两人计算的对错都无关这次考核的结果。

广州城中的骚动和不安,上下的暗流,这些总督大人不是不清楚,他这几天没有做别的事,就专心在等候朝廷的回复。

上次请延期被断然拒绝,总督已经知道了上层的心思,也不敢再请。

而这一次是因为自己已经交上去了20万两银子。至于剩下银子的筹措就要靠这次自己想出的总商的办法,他觉得如果中枢同意延期交付的可能性大增。

杨总督自己也不大清楚,自己为什么恨杨镐那个废物。由于这个废物使得辽事大坏而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变故。

自己却是十分的缺乏信心朝廷短时间解决西南和辽东这两处地方,当然他不会在人前展露出来,甚至他担心被下属看出来他的信心不足。

天启三年,朝廷把西南战士的指挥权给予四川的朱燮元后。他吸取了“我以分,贼以合”因而未能彻底平叛的教训,决定集中兵力,直捣永宁。

设疑兵于纳溪,佯为进攻,而暗中集中主力于长宁,进兵永宁,官军与石柱士兵连战皆捷。四月,克永宁。五月,克蔺州。

崇明父子率余部败退水西龙场,联合贵州安邦彦,分兵犯永宁、遵义,被川军击退。

四川总兵官李维新、监军副使李仙品、佥事监军刘可训等,统率各将,分5路进兵龙场,擒获奢崇明妻安氏、弟奢崇辉及叛军大学士、经略、丞相、总督等文官武将多人,斩首1000余人,奢崇明父子俱受伤而逃,平叛战争暂时宣告结束。朝廷令废永宁宣抚司,设道府治理其地。

虽然明军进军顺利,但粮饷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但是各省的财富主要支撑辽东战场,而这西南战场的财力筹措就主要落在四川和广东两省身上。

此次奏请延期,决心是最后一次,在他的理解下,虽然是自己这里筹措钱财十分困难不可一夺再夺,如果他这个总督老是请延期,对上下的军心会是一种打击。

长随走入房中,杨大人看这个心腹家人的脸色就知道有大事,他故意沉住气,不在脸上露出什么表情,慢慢起身,再慢慢推门走出房间。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春天的太阳下降的比冬天要晚的多。然而眼前的风景和隆冬时节没有任何的区别,除了太阳有一点光亮和白光外,眼前的天空都是蓝盈盈的的,四处都是一种翠绿的颜色只是在枝叶之间有一些嫩绿的枝条伸了出来。

总督行辕的地势很高,杨大人可以看到广州城中诸多的建筑和民家,除了塔、寺、庙和学宫等建筑是青瓦片制成的屋顶外,他的眼前四周就是一幢幢的衙门和各卫的仓房,四周的民家房舍都是黑色瓦顶。

几里外有一户人家的屋顶似乎有些破损,那户人家正在趁着还未到雨季的时候正在修理屋顶。

一群人架着梯子正在修补,距离督师衙门很近的地方还有一座军营,营兵们好象在排队打晚饭,然后三五成群的没精打采的蹲在地上吃着晚饭,以前晚饭供应也不一定能正常进行,这阵子因为要换了以前的参将,现在有王家掌控着出军营。

王家现在为了收买人心各级将领都尽量保障士兵能吃饱,当然也只是能吃饱而已。

在城西一处王宅的暖融融的花厅之中,坐着济济一堂的高级武将,做东的刚刚上任的巡海营参将王寻忠,前来赴宴的几乎是留在广州城的所有游击以上的武将。

因为人数太多,只有八个总兵级别坐在一桌,正好两人一面,其余的将领坐别的桌上,整个花厅里开了十几桌,好在王寻忠的这房子是王家某位先祖的退居之所,平时这这个退休的老将爱热闹,经常召集宴会来宴客,所以花厅修的很大,坐了这么一屋子人,倒是还坐的下。

各人都穿着便服,都是色泽各异的绸缎丝绸料子,屋子里有桌子上的酒菜十分丰富,四周还有是你如穿花蝴蝶一样游走在桌子周围把一盘盘美味佳肴端上桌子,同时把吃空的盘子撤下去拿走。

花厅里气氛十分热烈大家把穿着的外袍都解开了,有一些武官是从军营里临时赶来,穿着山文甲或是锁甲,里头都穿着大红色绣蟒的曳撒,头上是垂着红缨的八瓣儿盔,身上还是有一头一脸的疲惫。

一进了房就赶紧卸下甲来,一边卸甲一边告罪,各人都是欢笑着饮酒,脸上满是快活的神情,各人都用大杯喝酒,下酒菜也是用的大块的肉和大碗的鱼,没有什么精奇珍巧的东西,就是以量大取胜。

王寻忠满脸精光,不停的在各个酒桌间穿梭,这时听到有个游击提起辽东和四川用兵之事。

王寻忠按了下手,笑道:“今天老夫请客,只说风月,说些高兴的事,不谈军国大事,免得大家伙坏了酒兴!”

而被王家顶了职位的伯家的一位游击在一旁冷然道:“咱们就吃的这碗饭,有什么酒兴可败?”

王寻忠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在酒席上,倒也不担心失礼,提着酒壶就过来,对那名游击道:“伯游击,你既然说是吃这碗饭不如可以向总督大人请兵,带着人到四川和贵州去博一场富贵。如果兵甲和钱粮有所不足,在座的诸位大人可以为你筹措。”

这句话气的游击伯松脸上刀疤一跳一跳的,深深看了王寻忠一眼。

王寻忠古铜色的脸上也满是狞恶之气,各人都看出这边的情形不对,一时都停了话语,定定的看向这边。

刘总兵看的只是摇头,他也是花甲老将,当年在朝、鲜战场上时也见了明军内部的将领各怀心思,早已见怪不怪了。

当时是蓟镇、辽镇、宣大的将领抱团欺负南军,抢南军的军功,杨镐等人又支持北军。

川军,还有浙兵,明明是在朝鲜战场上打的最好,战力斗最高,军纪也佳。

当年的浙兵是戚继光一手调教出来的精锐,将领也是戚帅的门生,登平壤城时也是南军将领先登,结果北军先有李如松,后有麻贵,把南军给压的死死的。

打那之后,刘总兵就不想和北军打交道,朝廷当前两年从广东抽调军队北上辽东战场,他便以老迈之身推脱再度北上。

没想到他不想看到北军内哄居然也出现在这最南端的两广军中。他知道这是以伯家代表的卫所体系和林家代表的新军体系的矛盾只不过是表现而已。

而之所以伯游击这么不由己怼王参将,就是因为王家这次的崛起其实是借助于与林家的联姻而已,只能说现在的大明将领,真的是一窝不如一窝。

“老子什么都不怕,还怕喝酒?”伯松恶狠狠的应了一声,拿起自己的酒碗,斟满一杯,王寻忠也是有样学样,两人斗鸡一般的盯着对方,同时举起碗来。

一大海碗的烧酒下肚,两人的眼睛都变的血红。这两人都是世袭的武将,两家之间也有联姻,所以撕破脸是不可能的,但是不对付也是一定的。

两个人喝起酒来也自有一股气势,只是烈酒下肚,身上都是杀气弥漫,显然是一言不和,两人便会大架出手。

各人看的都是发征,若是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参将和游击打起来,必然得奏闻朝廷,那可就真的成了两广军队的一大丑闻。

众人连忙把眼光看到这里,资格最老的刘总兵。

刘总兵无奈只好起身来到两人面前,以长辈和上司的身份强令两人坐下。

周围的人连忙围住两人开始奉承,奉承的几近肉麻,这样也能叫伯松心中不爽,便放出狂言:“不管你们信不信老子决定向总督大人请兵,你们把兵装把铁甲和钱粮准备好,到时候老子用的时候你们要拿出来。”

伯松咬着牙,对身边的亲信将领们道:“你们给我打起精神来,给老子争这个头功,生擒叛贼奢崇明,以后也青史留名。”

“大人放心,我等一定奋勇杀敌!”花厅中和伯家有关的武将一起怒吼起来。好好的一场喜庆的宴会,结果弄得不欢而散。王家的管家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客人,回家头跟老爷抱怨,为何要得罪这么多同僚。

王参将听了心腹的抱怨,长叹一声说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如今林家得了朝廷的封爵,我们和林家是姻亲关系早已被他们划到林家一方。林家既然得到封爵,那肯定要扩张实力,这帮地头蛇怎么会轻易交出手中的权利和地盘儿。一张龙争虎斗是免不了的,我们必须表达出来站在林家一边的态度。”

现在四川,贵州方面四川巡抚徐可求、贵州巡抚王三善被奢安军所杀,西南大将之冠的总理鲁钦亦兵败自刎。

朱燮元正在指挥两地的军队围剿奢安联军,但叛军对成都、贵阳二重镇进行了极为残酷的围城战,最后却无功而返但战乱对两地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现在广州官场上都清楚的明白现在朝廷急需银两。

而自己这个参将上任的首要任务便是严查走私,让总督大人和兵备道大人能够筹集银两,提供西南和辽东战场上使用。

这场西南的战事虽然爆发的突然,其实矛盾早埋下,只是这时才爆发而已。

秦汉、两晋、唐、宋、明几代汉民族政权,在对周边少数民族的关系上,历来是西北烽烟战火不断,而西南的边塞则一直静悄悄。

从秦始皇修建五尺道,打通川、滇、黔三省联系,在西南设置夜郎县开始,西南地区(尤其是贵州)与中原封建王朝的关系长期处于一种松散的羁縻制度的统治下。

少数民族政权和势力向中央政府称臣归顺,但拥有完全的自治权,只是官名职位由中央政府设定,世袭的首领由中央政府授予称号。

后来蒙古帝国的铁蹄横扫了亚洲大陆,但是对于以高原山地为主的西南地区,蒙古骑兵并不具备太多的优势,不可一世的蒙古大汗蒙哥就在钓鱼城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对西南的少数民族势力,元统治者不得不继续前朝施行的羁縻政策,在西南推行土司制度。土司制度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世袭官制,在特定历史条件下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明帝国建立后,在西部少数民族地区沿袭了元代的土司制度。

奢、安之乱的发起者奢崇明是四川永宁大土司,时任永宁宣抚使;安邦彦是贵州水西大土司,时任贵州宣慰司同知。奢、安均系世袭四川、贵州大土司。

水西安氏是贵州一带历史非常悠久的彝族少数民族势力,其先祖罗济在三国蜀汉时期曾助诸葛亮平南中,“积粮通道,佐丞相擒孟获”,后被封为罗甸国王,开始了对水西的世袭统治。

罗济之后,唐时阿佩、宋时普贵、元时阿画都在开国时纳土袭爵,持续执掌水西地区统治权。

在千余年的各朝各代更替中,水西安氏总是能率先纳土内附,足见其识时务及大局观,也促成了安氏一族统治水西。

而永宁奢氏亦系四川永宁土司,与水西安氏世代联姻,两族唇亡齿寒,一损皆损,一荣皆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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