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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咯吱踩着竹木栈桥林夕看着见到两旁的有或竹或木制成的屋子,林夕不由想到自己的上一世是到印尼等地旅游时,看见当地的华人的聚居区也是在海里打上桩子,然后铺上木板,再在木板上建筑房屋。当时导游给他的解释是由于华人说当地人的欺负在岸上无法建房,只好来到当地人不愿意来的海边和河边,打桩子建房。

林夕看到平安涌疍家鱼村这种情况,不由的想,当时那些导游讲的没准儿只是一部分原因,因为那些人可能最开始的房屋构建方式就是学习疍家人的这种吊脚楼。还可能是疍家人的后代,自古他们的生活便是如此。

前面突然发出了一阵嘈杂之声,有很多人围在那里。石松婷带着林夕来到人群外边,看见人群里一个花白发的老头站在那里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在那里对峙。

石松亭看到人圈儿里的人抽了一口冷气低生的说道:“怎么是这个讨人嫌的家伙!”

他转头看到林夕疑惑的面容,便低声给他介绍起来:“这个人,这个老家伙就是胡扒皮原名叫胡咏宁已经50开外了他是离这里不远的沙头角村的甲长。周围这些人们都知道他。也能讲出他干的几件棘手的事情。”

这老头瘦得像一截干竹子,年纪似乎五十多一点,脸上手上的皮肤都像是橘皮一样粗糙,看模样也像是穷苦出身,但他身上却穿着一件松江细格布剪裁的葛衣,头上还戴了顶玉的瓜皮帽,这身打扮是现在标准的员外打扮。

这时候林夕听见瘦老头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来知会你们一声,那印子钱没法拖了,今天你要不把钱拿出来,那么猪娘就要跟我走了。”

林夕闻言不由暗想这个汉子怎么会借印子钱?因为石松亭曾经跟他吹嘘过。他把一些银子借给他的族人和他所管的疍户一些3~5分的利钱,这个行当他做的熟,所以听到林夕给他出的主意便答应下来,还说做账局就和以前帮助族人没有什么区别。

林夕知道所谓印子钱就是古代的高利贷,历朝历代,不知多少人被这玩意逼得家破人亡。

大明的农民失去土地的第一步往往就是从借印子钱开始,想不到以船为生的疍民也逃不过。

“胡老爷,您的钱才借了一个多月。不是说半年以后才开始还钱吗?这讲好了怎么又这般急巴巴?”

那30多岁的汉子。脸上有些惊慌失措的开口道。

那瘦老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两手一摊道:“清军厅点了姓苟大爷是今年的铺行官,你家是行家,这不月底马上就要。交彩珠银的日子,苟家凑不齐银子,所以才催着大家一块儿交我有什么法子?我家囡囡只是个如夫人,在苟家原本就说不上话,我帮你们拖延了这些日子,已是尽力了。”

那个汉子一把拽住胡咏宁的衣袖哀求道:“老胡,胡甲长,求你再容我几个月,今天十一月初七才刚开始,三个月内,不,不过年前我一定还钱。”

旁边的一名40多岁的妇女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便替那三十来岁的汉子说话。

“胡叔现今和往年不同,这钱定能还上,实在不行我找族长借钱,也一定能还上你的钱。”

老胡头摇头道:“你只管说些空头话,好糊弄我这老实人。这是老五借钱,是我胡家担的保。为着你们的事,我家囡囡在苟家已落了不好这事,我委实是技穷了,最多三五天,苟大爷就要带人上门。到时时你们还不还钱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到时候恐怕狗大爷就要拉你们到清军司见官。”

就是那个说刚才帮石老五说话的40多岁的妇女冷笑道:“见什么官,你老那比你大两岁的好女婿不就是官,说千到万,这事还不是你说了算。”

这是从瘦老头身边出来一个穿着青绿布长衫管家模样打扮的人出来,他开口对周围的人说道。

“他有些想不通我家胡老爷慈悲为怀,扶危济困你们想想这行家铺手的事情,哪个敢插手?我家姥爷不但替石老五家担保,还替他把钱交上。这是逼他们还钱,只不过是我家老爷也是在买铺的,人家之中也要交钱的,所以才让他提前还钱,这不是免了他一些利息吗?这样的事是可以感天动地。阎王那里都一笔一笔都有记录。这都是大功德呀!”

管家接下来教训石老五说:“你们家有困难的时候,我家老爷胡大善人拿出钱财救济你们家。所以要知恩图报,否则禽兽不如。”

看到对方的脸上有些悲愤的表情,又马上补充道:“你要是对胡家不感恩戴德。你的先祖就要受到你的连累,要堕入畜生道的,要变成牛马来报答主人家的恩情。”

这时,一声讥笑从旁边传来“你们这不是生生的剥吃人吗?而且你还敢侮辱石家的先祖,诅咒我们的长辈,你们是不是欺负石家无人吗?还是想和我们比试一下武力,挑起宗族之间的争斗啊。”

“再说你借给石老五钱的时候问过我们吗?咱们这里乡约有规定。他们家要借钱的话,要先问族里。在问街坊四邻。最后问远近亲属?再没有人借,才轮到外人来,才轮到你胡善人来借。”

林夕转头一看,说话的就是在他身边站着的是石松亭。

跪在地上祈求人的石老五看见石松亭来的时候,立马蹦起来,指着管家大骂道:“我借了你们的钱,还你们家的钱,哪怕我砸锅卖铁也会还。就是,还不起。我可以把猪娘送到鸡艇上去,挣钱还债,但是你不能在这里诅咒我的先祖,你是不是想试试我手里的刀锋利不锋利?”

这时那个管家的脸色也有些变了,他突然发现,这里不是他们的地头,这里是平安涌。

他平时糊弄自家疍户的那些话,在这里是不好使的。而且他刚才那番话有侮辱对方先人的意思。如果对方真的要较真儿的话,恐怕他今天非要留下点什么不可。

胡善人一看见石松亭,当时的脸色就有些发白但是他还强硬的说道:“你石家还有钱吗。现今海里的珠子是一年不如一年,虽然你石松亭在海上挣了些钱,但是你能管你名下所有疍户,如果你今天要是接手的话,明天马上就落得个仓无隔宿粮,只能借钱度日了!”

他扭头看着那个脸色发白,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的管家说:“管家,来,给石松亭,石老爷通算一算。他的亲戚到底欠了咱们多少钱?”

管家听到主人的话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他抬起头,用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衫,抬起脚走向前走出几步,从怀里掏出了一叠纸,然后拿起一张纸举到胸前刚刚要开口。

“直接说多少钱吧。”

管家回身看了看胡老爷。胡善人冲管家点了点头。管家举起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扬了扬手:“借债文书、抵押书都在这里。一共42银子。”

这时候猪娘的父亲石老五惊叫道:“我一共才借22两,从借钱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呢。”

“不是还有利息吗?咱们胡家做借钱从来就是九出13归。这还是看在乡里乡亲的面子上给你少算了一些利钱。你这样吧,就按咱们的乡约说事。石老爷你买吗?你要是买就掏钱吧,我现在就把这些文书给你。我们虽然违反乡约借钱给石老五,但是没要任何抵押品就凭他空口一说我便借给他二十二两怎么说也是做善事吧?”

这时石松亭反而沉默起来,其实这些银子对他并不算什么,但是正向那个胡大善人所说,如果一旦开了口子,那么所有人都来找他借钱,他有多少钱也是不够的。

胡咏宁看到石松亭暂时没有开口,便知道他被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糊弄住了。

他转过头来。对面前的石老五微微一笑说:“这件事情也不是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石老五这时已经失了分寸,看到族长并没有说话,又看到胡善人说出了还有解决方法,便满怀希望的看着他。

林夕这时正在想如何解决这件事情,直接掏钱是不行的。这种事情不能开先例,否则以后的这种勒索就会无穷无尽的。他也十分好奇这个胡扒皮提出来的另外一种解决办法是什么?

“你我两家在这偏地方也是居住了好几世了,世代相邻。我能不帮你一把吗?”

这个身体精瘦的胡大善人面露难色的踌躇了半晌,慢悠悠开口道:“苟家那头是断然没路子,可走了别的法子吗?倒也不是没有,有道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猪娘今年有14了吧?这个我家老婆子死得早,若是你把猪娘许给我,这还钱的事都指在我身上不管以后有什么事情,我都替你担了。”

“你原来安的这般好心。”

这时旁边一名妇女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好个脏心烂肺的老猪狗,何不溺泡尿照照自家?多大年纪了,你要脸不?”

老胡头扭捏半天,尽量把话说的好听点,不想还是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当即涨红了脸对道:“你看这,我破着这张老脸好心帮忙。你们不但不领我的情还如此辱骂于我,既然不接受这些条件,那就等着明天见官吧。”

林夕听到这番话,也明白了他打什么主意,不由得心里暗道,果然古人撑不欺我,熙熙皆为利来,攘攘皆为利往。

“老胡甲长,你们这年岁也相差太多,隔了辈呢?”人群中也有人大声的叫嚷道。

这话已经说开了,那个胡甲长也就不再顾及自己的面子,大声的回答:“隔了辈又如何?我和猪娘又不同姓,我姓胡,他姓石。本来这些辈分就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大家按照年纪乱叫的,苟老爷还长我几岁哩,我家囡囡又比猪娘大一岁,也没听她喊冤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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