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劳作58(2 / 2)

被打的少年顿时气血上涌,脸上火辣辣一阵灼热,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猛冲到轻易放人的面前伸出双手死死掐住其脖子:“你讲,啥人淫贱了,你这个泼妇今天我要杀了你!”

青衣妇人虽然一时不查,被他抓住了脖子,但毕竟那个少年岁数还小。而那个妇人已经是30左右身体壮硕。顿时两手一分,又用一脚把少年又重新踹开来,挣脱开。

青衣妇人跳到一边,指着他咆哮:“你这婊子养的,啥人淫贱,回家问你姆妈去你们这些戏班子,哪个不是个淫窝子?白天唱戏,晚上做皮肉生意。你个婊子养的,老娘这就让你晓得啥人淫贱。你阿爸是贱籍,生来就是贱人。你姆妈比你阿爸更贱,是婊子,年轻貌美辰光,只在堂子里转,挨千人折,遭万人踏,方圆百里无人不晓。你也不姓陈,是不折不扣的野种,要是不信,你就撒泡尿照照,看你身上哪处地方长得像那姓陈的乐师!”

那少年闻言血返回身来,犹如暴怒的狮子一样大吼一声,朝她飞扑过去。

“你们这帮男人真没用,没看见他欺负老娘们还不上,打死这个狗杂种,让他记住他是哪儿贱!”

青衣妇人又朝众人挥胳膊大叫,“老少爷们,快来看哪,戏子家的狗杂种打人喽,快来看呀!”

看热闹的人纷纷起哄:“打呀,打呀,真就是戏子家的小杂种哩,打死他拉倒!”

董童生等人打得更起劲了。少年吃不住,两手抱头,龟缩地上,只有招架之功,再无还手之力。

正在周围闲逛的人听到这里有吵闹声,比越聚人越多。刚来的人不知道怎么情况,就问以前来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喂,他们为啥打他?”

那青衣妇人闻言,立刻大声嚷道:“他是个贱人!”

“贱人?”有人问,“是小偷吗?”

“小偷?”青衣妇人的眼睛眨巴几下,“对对对,此人正是小偷,是贱皮子!”

该打,我恨的就是小偷!”

青衣妇人转向众人,扯开嗓门子大嚷:“老少爷们,你们听见没?”

指着刚才说话的人,“这位小哥讲了,这人该打,因为他是个下贱的小偷!打呀,打死这个下贱小偷!”

说着抬起一脚踹在少年的腮帮上,当下就有鲜血沿他的嘴角流出。

众人惊呆了场中有一个人拿起扁担,向那个少年打了过去。

林夕顿时觉得不好。他大喊了一声:“住手。”

但是那个人没有丝毫停下手的意思。扁担仍然高高的举起。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人群中穿出来一条大汉一脚把那个扁担朝少年打去的人踹开。然后把少年拽到他的身后,对众人大喊道:“难道你们想闹出人命吗?”

大汉扶起少年:“阿弟,要紧不?”并且双手在他身上来回移动。林夕一眼就看出这个壮汉应该懂得医术。他在检查少年身上的骨骼和血肉看看有没有受到伤害。

少年满嘴是血,恨恨地盯向青衣妇人和董童生几人。

大汉的目光跟过去,扫向他们:“你们凭什么打人?”

董童生欺上来:“你是啥人?”

“凭什么?”青衣妇人挥挥手,“我这告诉你,就凭他是个贱籍,有娘生无人教的贱种!”

大汉二目逼视:“你这讲讲,你凭什么说他是个贱人?”

几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一问:“他……他家是贱籍!他阿爸、姆妈是戏子!”

大汉逼进一句:“还有吗?”

“他……他姆妈是婊子,还不够贱吗?”

“这位兄弟,”大汉逼前一步,盯住董童生义正词严,“能讲讲你阿爸、你姆妈是做什么的吗?”

“我……”董童生后退了。他想说我父母是一个地主,但是看了周围的人都穿着破烂的衣裳,而且他们家现在的田地已经是别人的了,便咽下了嘴里的话。

“你不必讲了。”大汉面向众人,四下抱拳,朗声说道,“诸位乡亲,请听在下讲几句。在下姓林,名枢,也是流落到此地的难民”

说着,他随后拽出了身后的少年。“这位是戏班主家公子,也是在下朋友。”

一个身材矫健,并且一看痰吐就知道有学问的人。虽然不知道他有没有功名,但家境绝对不普通的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与贱民是朋友,真正是匪夷所思。

“诸位乡亲,既然说到贱籍、贱人,在下这就向大家讲讲这个贱字。什么为贱?贱字左边是个‘贝’,右边是个‘戋’。贝为钱,戋为少,为小。贱字就是钱少,是论货物的。任何货物,钱多即富贵之人。如果钱少为贱,钱多为贵,在下这想问问在场诸位,哪位钱多?”

当场众人何曾听过这般道理,个个傻了。

大汉再次抱拳:“我相信没有钱多的人。大家钱都不多,所以,都是贱人。既然都是贱人,又为何这般贬损在下这位朋友呢?”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即此时诸位身上有些银钱有一百万吗?即使是有一百万两了。一百万没有一千万多。即使有一千万两吗?

一千万没有一万万多。一万万没有十万万多。”

说着他朝众人再次拱手,“诸位乡亲,多与少是相对的。多少为多?知足为多。不知足,即使拥有整个天下,仍然觉得少。知足,一文钱就觉得多。”

众人再次震撼。

看到大汉如此气盛,连董童生也没看在眼里。

董童生的脸上挂不住了,上前一步,拱手道:“朋友,你讲得不错,可学生听说,戏班的贱籍是万岁爷下旨贬封的,难道万岁爷也贬错了吗?”

董童生这一问近乎铁定,无数道目光一齐射向大汉,看他如何应答。

“你所言不错,”大汉回他一礼,“我这也讲讲贱籍。据我所考,贱籍确为万岁爷所贬,但那是宋、元、明等朝皇帝分别罚贬的。在被罚之前,被贬者非但不是贱人,且大多是贵族出身的有志之士,或为反叛元人,或为不肯归服的前朝遗臣,或为因言获罪,或因其他种种原因,被宋代、元代、我朝不同的万岁爷贬为贱民,低人一等。如果不是我朝太祖洪武爷推翻蒙元。我们汉人,我说是全体的汉人都是四等人。蒙古人杀我们一个人只赔一头驴的价格。那时我们连贱籍都不是,我们和牲口是等价的。我朝贱籍的人虽然不能参加科考。没有当官的权利,但是他们被人杀了,杀人者也要偿命。”说着,大汉看着那个拿着扁担准备打人的。汉子一眼,那汉子顿时吓得把手中的扁担扔在地上,缩回到人群当中去了。

大汉朝众人再一拱手,扶起少年,“我再讲讲戏班。戏班唱词优雅,曲调畅美,劝人向善,非寻常低俗乡俚可比,登的是大雅之堂,上门邀请戏班子的多是德高望重、知书达理的人家。这两天诸位也听了很多劝人向上。表演忠孝节义的戏曲。我的这位兄弟更是不贱,聪明伶俐,好学勤恳,不偷不抢,不赌不淫,敢问诸位父老乡邻何以这般待他?”

见大汉这般有理有据地替他说话,为他洗刷,少年悲从中生,靠在他身上失声痛哭:“枢哥哥……”

董童生看向青衣妇人,青衣妇人的目光溜过人群,看向一个用斗笠遮了脸的人。

那人朝他们摆下手,顾自扭身走去。董童生、青衣妇人等也都分头,悄无声息地溜走。

看见苦主都已经走了。其余的人也纷纷散开了。这是戏台上的锣声敲起,热场戏已经开始,咱们就涌到戏台争先开始看戏。

但是人群中那个带斗笠的人摆手的动作却落到了林夕的眼里。他连忙带人朝那个人围了过去,同时看了看那个正在哄戏班少东家的大汉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奔那个带斗笠的中年人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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