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平淡44(2 / 2)

二来,张家里还是个猎户,力气大得很,经常出去和人做买卖,有些见识家中又只有夫妻二人也是方便的。

只有玉儿不太乐意了,她讨厌麻烦,更讨厌那名据说是读书人看她的那双眼睛。

今天一上午看到一群人忙来忙去穿梭在她的家里,玉儿就生闷气,低着脑袋摘菜,这种情况只持续到了下午。

看到递来的银子,玉儿决定短暂地原谅他,没人跟银子过不去。

她暂时照顾起书生来,后院还有两间空房,收拾出来正好也给书生二人落脚。那人据说是到山里来采风的。由于书生身体比较弱走到他们村的时候,被晒的中暑了打算在村里歇上一两日然后便回到城里去。

她端了一碗煮得稀烂的米粥过来,考虑到书生这幅身板,玉儿还是给他们做得清淡点。

“你们饿吗?家里没有什么准备,你们先喝两碗粥垫垫。晚上我们再把那些抓的猎物给你们做了。”

张容献坐在病榻上,一副苍白无力的模样,心里嫌弃着这坚硬的床铺,还有简陋的屋子,当看见玉儿那只手递过那碗米粥,他脸上温和的笑容几乎要碎裂。

那个老人连忙站起来,对玉儿说:“多谢小娘子,你把粥放在桌子上,等稍微凉一下,我们两个人再吃。”

老人的和蔼的面容看的玉儿有些心酸,他想起了自己早逝的父亲也是这么和蔼的样子。她放下手中的托盘,到了一个万福,扭身出去。

“这碗里……还有些谷壳和砂石,连碗口也是破了。”

他张容献平时哪里用过这样的东西,就算是洗手的瓷盆也是上好官窑。那个和蔼的老人冲他轻轻躬了躬身说。

“少爷此时不必在家里,我们两个人在山中遇到了贼寇虽然侥幸逃脱,谁知道贼人还有没有同伙?所以我们一定要加小心。”

“算了,此刻比不得过去,如今是虎落平阳。”

床上躺着的张容献努力克服心中的疙瘩,捧着碗,强迫自己抿一口,而后装作虚弱的模样。

“我现在大概还没有胃口,辛苦福伯你了。”

那个福伯对着张容献说“老奴这里有些话对公子说,我们还处于危险之中,一日未回到城中便一日危险。那个小娘子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公子一定不要动其他的心思,否则被村庄的人得知,我们恐怕便会消失在这里。”

“姑娘,这……真是麻烦。”张容献的脸一红知道自己的心思被老管家看破了。

他听见外头叽叽喳喳的叫嚷声,几个半大孩子围着玉儿,如同摇尾巴的等待骨头的小狗:“玉儿,玉儿,我们要吃糖。”

玉儿不将就他们,柳眉一竖:“你们没大没小,敢叫我名字。”

她一变脸,几个毛头小子便避开她的扫帚,只是仍不肯改口,又说:“我们帮你做事,你给我们糖吃。”

全村的女人,只有玉儿口袋里总是揣着零嘴,别人可不愿意拿闲钱买什么不合适的肉干果脯,而玉儿总让人诟病——嘴馋,嘴刁,娇气。偏偏玉儿最讨小孩子喜欢,她大方呀!她有甜甜的糖,有香喷喷的干果。

玉儿便发挥她“怠惰”的本性,两手叉腰,支使起来:“你们不准白吃,我想想,你们先替我把地上的叶子扫干净,再挑满水。”

这对几个村里孩子来说是家常便饭的简单事,就是没有报酬他们也常常被扭着耳朵拖着干,可玉儿还给他们吃好东西呢!

便各自分了活,挥舞着扫帚卖力干起来,又把水缸挑满,最后齐刷刷排在玉儿面前眼巴巴瞧着,她白皙的手一个一个给他们发了些零嘴,玉儿没舍得给完,还要留着一些自己甜嘴。

“好姐姐,等我以后成了镇上李员外那样的有钱老爷,我要娶你做老婆!”

小孩们眼里,也知道玉儿高挑漂亮,何况她还给糖吃。

二狗子想,自己要是能娶玉儿这么漂亮的老婆,肯定舍不得让她下地干活,免得太阳晒伤了她水灵的皮肤。

玉儿露出嫌弃来:“呸,就你!你连字都不认识几个,还想做员外老爷。对了,你的三字经背过了吗?”二狗子立刻从她手里抓了糖,拽着身边的几个小伙伴狼狈而去。

“好啦,吃完就赶紧走,玩你们的泥巴去!”

玉儿看他们用两支黑乎乎的泥手伸到面前接过糖果,一帮子半大小孩前前后后跑出去,玉儿才仔细检查自己的院子,确定没有一点污迹。

她搬来一张竹椅,一盘瓜子,便斜躺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只见玉儿用她那米粒似的白牙齿咬住外壳,上下用力一合,伴随清脆的响声,她便把剥落的瓜子壳吐在一只小竹篓里。

那么纤纤细细的身段,脑袋耷拉着,简单的发髻盘在脑后,便足够让人感到饱满舒心的氛围。玉儿的裙边发着金光,发鬓睫毛染成金色,就连脸上细细的小绒毛也是金灿灿的。

玉儿在竹椅上小憩。她双脚却悬在边缘,随着她的动作,一截脚踝若隐若现。她还栓了个小铃铛,红线绕着,拇指大的铃铛绑在脚踝上方那是玉儿的父亲留的遗物。说是这个东西可以保佑她福泽绵长,儿孙绕膝。想着这些玉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已经跟张延结婚四年了,还是没有一儿半女有时候玉儿也是发愁。

之所以玉儿爱招引这帮小孩子到她的院子里玩儿,又用糖果交换让他们给自己打扫院子不是懒惰是因为想沾一沾他们身上的福气为丈夫生下一儿半女的。

张延提了回来路上遇上的一只鹿,两只野兔还有一只狐狸,在院子外面正在收拾,看见玉儿和那帮孩子在那里笑闹着。他也明白玉儿为什么爱招惹这些孩子。但他不会告诉妻子是他有意不让她怀孕。因为他们两个刚结婚的时候,玉儿刚刚及笄。

手上的猎物他已安排的明明白白鹿血鹿角都是好东西,原来拿到镇子上,药铺也是要收的,不过那个公子的身边的老人已经把它定下了给了大价钱五两银子。

两只野兔等会一并烧菜给妻子吃,弄只烤了吃,再弄只兔丁。至于手里这只死狐狸,剥了皮给妻子做个暖手。肉就便宜了那空屋里的两个人。

张延手脚很利索,熟练地放血剥皮,拆骨割肉很短的时间内收拾完了。他踏进前院,随即便放缓脚步。玉儿可还在睡觉哩,靠在椅子里,松松垮垮地晒着,也不知道翻个面,他又不忍心吵醒她。

只管先进厨房处理猎物,在米缸里取了些白米,在菜篮子里摘了野菜,淘米洗菜,上了锅煮饭,在案板上切菜切肉。

他的刀和他的目光一样平稳,兔肉切成细细碎碎的小丁,准备好辣子,调味,下锅翻炒。

整个过程,他的呼吸不急不缓,无论是捕杀猎物,还是处理食材,他仿佛永远不会感到疲惫,岩石般深沉的双眼一眨不眨盯着手里的活计香气在空气里爆炸开来。

锅勺碰撞的声音把玉儿从浅眠里唤醒,她嗅着味,耸耸鼻头,便睁开眼,朝屋内喊:“今天你做饭啊,多放些辣子,我爱吃。”

“好香呀。”玉儿钻进厨房,便趴在张延背上,“今天那家伙不吃我做的饭,他是不是嫌弃我的手艺?”

她蹙着眉,双眼露出可怜来。

张延没转头,以陈述事实的口气道:“你做的好吃,他们不吃,是他们的损失。”

“真的?可是村长来家里,也没吃过我做的饭!”玉儿揪着他背上那点布料,又拉又扯,最后摆弄起他的头发来。

“村长,那个老酒鬼哪次来不是为了喝酒的?他想多喝酒,肯定是吃饱了才来的。下次我请他来吃酒一定赶在他饭点之前。正好,咱们让他少喝点酒。”张延宠溺的对付着他的妻子说道。

“算了,每一次村长来,你都喝的不省人事。还是不要请他来了。我不喜欢。”玉儿想了想,还是拒绝。

她也不离开,趴在张延背上,把他弄散的头发拧在一只手里,分成几股,细细编成辫子就着张熟练掂着手里的炒勺。任凭妻子摆弄自己的头发,玉儿的手指细细滑滑白白嫩嫩的与黑色的头发纠缠显得异常白嫩。

张延睁眼看着在自己背后捣乱的妻子说道:“晚上我教你识字现在不要闹。”

玉儿听到识字这两个字,先啐了他一口,用手狠狠的捶了两下后背转身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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