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端盆送水(1 / 2)

待清瑶走后,谢隐泽又喊来了来徐,说自己要沐浴更衣,让他去打热水。

前几日,有人偷偷在他门前扔了一沓信,信中写了谢禹勾结敌国,甚至还和对方约定今日相见细说。

他今日寻了谢禹一整日,最后身体孱弱,一个分神,跟丢了。

谢隐泽疲惫透骨,饮下汤药竟还隐隐有些犯困,如今更是一句话都懒得再说。

“殿下稍微等等,我再添些水来。”来徐摸了摸水温,差不多了,在添些温水刚刚好。

谢隐泽点头不语,来徐就出了房屋。

昏暗的房间,屏风绣着大团锦簇的海棠花,不喧宾夺主,安静的绽放着自己的特色,又透出一股在骨中的刚毅。

浴盆中温水清澈,男人褪去外衫,宽阔的肩膀下是曲线流畅的胸膛,完美的体魄勾勒在黑暗里,皮肤白净,甚至超过姑娘家,但大大小小的鞭痕和伤疤,又教人不敢直视。

谢隐泽余光撇到自己腰上一处刀伤,神色流出一瞬间的哀伤无助,又急忙去看其他地方。

当年他母亲被赐死时,他才六岁。记忆里的母亲是个温柔又坚毅的女人,她轻抚着他的头发,笑的如同冬日暖阳:“阿隐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对不对?”

他那时不懂,使劲点着头想得到母亲表扬,“阿隐是大孩子。”

说罢就拉着她的衣袖,想带她去看院内新开的夹竹桃花。

母亲没动,偌大的宫殿没有一个下人。她回头环顾四周,往日恩宠不再,只徒留下一地伤感和可笑。

她眸中含泪,却仍然笑着,像已经得到了解脱道:“阿隐,好好长大。”

“我只盼你安度此生,淡泊名利,永远……不要坐上那踩着尸骨上位的高座。”

谢隐泽听不懂,还是使着小孩子脾性去拉她的衣袖:“母妃快带阿隐去看花。”

母亲却突然从袖中掏出匕首,发了疯一样去拉他往后退,在他身上狠狠划了一下,鲜血淋漓,吓坏了六岁的阿隐。

“母亲,母亲,阿隐疼。”

母亲却不哄,又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下去,血珠簌簌渗出,她拼尽全力撕扯着嗓子喊道:“谢隐泽!你是他的孩子,身体里流着的是昏君的血,你也得和我一起死在这!为我宋氏将士开那条鬼道!!”

阿隐被吓坏了,喊母妃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手脚没有意识的爬向脸色苍白,身下却早就流了一地血的母妃:“不要扔下阿隐,母妃。不要,我不要当大人,我要去看夹竹桃。母妃!!!”

母妃却只看着他笑,那笑里带着凉薄,带着决绝,谢隐泽腹上的刀伤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此刻嘴唇也没有了一丝血色。

爬到她的怀里晕了过去。

母妃替他整理好凌乱的发丝,一滴滚烫的泪从脸上划过,那只是一瞬间作为他的母亲,为了自己才刚刚见过世界一角的孩子流的泪。

她还在喊,只要还有最后一口气,她就仍然在喊,要用谢隐泽的命替她宋家将士铺一条鬼道。

直到,终于有人察觉到异样,从外面冲了进来。

她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抱在怀里昏死过去,终于……得救了。

母妃被人用力拉走了,留下一道血划过的痕迹,她笑着看向阿隐,或许,未来他会恨自己,永远不会理解自己为何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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