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宝贝(1 / 2)

  她笑着把线头扯断,醉意持续在头脑中发酵,“他的杏花终于开了,可我呢,只有这条杏花裙。”

  她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那高大如神祇一般的杏树,忽然不想再朝前迈进一步,于是迷蒙着眼转过身去,逆流而行,在迎面而来的推撞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一角栽杏树,一角埋青骨,一角引泉水,一角结永固。

  属于阿申和滕玉的记忆美得如诗如画,可她,却只有这条被嫌弃了的杏花裙。

  东方既白笑着拧开酒壶,让最后一丝酒腥在舌尖弥散开来,闭上眼,去细尝那辛辣的滋味。真好喝呀,她心里想,以前竟不觉得酒是这样的好东西,可以让人在难过的时候把难过的界限不断地模糊,扩大,到头来,难过便不再是难过了。

  就比如她现在,傻呵呵地笑,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东倒西歪地走着,把什么都不当成一回事了。

  前面就是申门了,可人在她面前越聚越多,都是来看这千年才开了花的杏树的。东方既白被挤得节节败退,刚走出去的一段路就算是白走了。她有些着急,扯着嗓子吆喝了几声,却发现根本没有人搭理自己,于是索性也不管什么道家规矩,两指合拢一挥使了个“开山术”,在人群中间劈开一条道,顺顺当当地从门洞中钻了出去。

  申门内外仿佛是两个世界,那边是鼓噪愈发凸显了这边的寂静。

  东方既白好容易逃离了喧闹,拍拍手,转脸看向城门中乌压压的人群,轻呸,“挤吧,能捡着金子还是怎的。”

  说完旋过身,扶着申门的门洞打了个酒嗝,只觉那酒意更重了些,连眼前的那通直的路都变成了羊肠道,不知打了多少个弯。

  “真的是吃多酒了。”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努力站直身子,伸手将身上那条皱皱巴巴的杏花裙捋平,心里想的是可不要如上次一般弄脏了裙子,又被那老鬼一顿啰嗦。

  一切准备妥当,她好整以暇地迈出了步子,可明明已经盯紧了前方的地砖,却仍是迈偏了,脚和腿歪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跟后迈出的一条腿缠绊在一起。

  身子没了支点,她猛地朝一侧倾倒,眼看就要和那结实的地砖来个亲密接触,腰肢却被一只手揽住了。

  “阿......申。”即便喝得再醉,她也能认出他,老鬼长得白,黑暗中,更是白得发光,像是个白玉塑成的雕像。她笑着,没脸没皮地承认错误,“阿申,我今天吃多酒了,你看连路都走不了了。”

  阿申反常地没有骂她,转了个身,将她负在背上,两手握住她的腿弯。

  纵使已经醉得快要不省人事,东方既白也觉察出了些许不对,于是像只大虫子似的扭动着,想从他背上下来。可是折腾了一会儿她便不再动了:阿申将她负得很紧,冰冷的身体贴合上来,帮她驱散浑身的燥热,很舒服,舒服得她很想在他身上睡上一觉。

  既然他都不介意,那她何乐而不为呢?她心里想着,手很大胆地在他颈前交叉,脸颊贴靠在他的肩头。

  “阿申,杏花开了。”她的身体跟随着他的脚步起伏,眼睛虽望着混沌的黑暗,但满眼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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