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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黄昏,落日斜阳低低地垂在天幕边缘。城门外,风急促地掠过地面,撩起阵阵青绿中泛黄的草浪。纤弱的草在将士们的步伐和战马的铁蹄下显得十分无助,轻而易举地便被碾进土里。

整齐的脚步声混着马蹄铁的踢踏声滚滚袭来。浸染鲜血后愈发坚固锃亮的铠甲将照下的余晖撕裂,在身前身后形成一明一暗的比对。

数量庞大的军队,很吵,也很静。整齐地行进,无人言语。他们就像天府的神兵神将,庄严而神圣地伫立在古老高大的城门外。

鸦默雀静。

坐于阵前马上的男人仰头注视城墙上那抹黄色的身影,声音落下,掷地有声……

“默林军北击胡族大捷!”

“百万默林军将士在此!”

“愿我北和,日富月昌!永盛不衰!”

身后万千兵士齐声高呼!

城内子民尽数高声呼和!

“愿我北和,日富月昌!永盛不衰!”

“愿我北和,日富月昌!永盛不衰!”

“愿我北和,日富月昌!永盛不衰!”

“……”

高墙之上,那个被宽大华服笼罩着的身影几不可查地颤了颤,下一瞬便恢复如常。

他眉眼温煦甚至有些柔美之意,双眸漆黑如墨,像是藏着秘密一般让人看不进去。唇角微微勾起,玉颜如沐春风,就像一个精雕细琢的瓷娃娃般,全然看不出作为帝王的威严,倒更像是一介文弱书生。

他低眉看着城外绵延不断仿佛延伸到天边尽头的军队,看着那个仰起头来注视着他的男子,看着军中将士身上铺洒了血迹的铠甲……他知道,已经是时候了……那个火光映亮黑夜的夜晚,那个流血的誓言……

他,永远都不会忘!

“开城门,迎接我北和的将士!”他说。

…………

热情的和都人挤挤攘攘地堵在道路两旁,中间余下的空隙不过堪堪足够三匹马并排走过。

到了点灯的时辰,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努力想要把自家门前的道路映的清楚、映的更暖,竭尽全力为凯旋归来的将士们照亮脚下的路,希望能把和平生活的欢馨喜悦传到他们心底,用暖黄色的光亮为他们治愈一身伤痕。

繁花一路,欢呼满城。长街被笑语铺满,每个人的脸上都抑制不住地带上笑颜,注视着绵延的军列缓缓从自己面前行进而过。坐在楼里的看客则是抻长脖子,看着楼下士兵战马和奢华不失优雅的步撵走过,跟着一起和楼下人凑个热闹……

“诶!那个……走在最前头的是云将军吧?”男子从楼上厢房里探出头看,回身一手拍桌感叹不已,“云将军年纪轻轻可,可真是不了的!屡次立功,不过短短几年就已经是……嗝!是三军统帅了!”

坐于那男子对桌的人疑惑:“云将军?可是镇和左将军?”

“哎!”那男子朝他摆摆手道,“你这外地人!这个云将军非彼云将军!”

“哦?如何说?”

男子拿起手边的酒盏灌了一口酒,脸上红扑扑的,已有醉酒之意,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云老将军早……早已经不主三军事了,我方才,说的云将军,是云老将军的长子——云非幕,靖远大将军!”

“这云将军啊,年仅二十又四,却……却已是三军统帅,大大小小打了许多仗,总是常胜!可,可真是担得起这,嗝!担得起这‘北和战神’之誉!”

“此次北击胡族大捷归来……可,可算是大功一件!和都离北塞如此近,每次,嗝!胡族来袭,都弄得我们心尖直颤……嗯……太好了……”

这醉酒男子自顾自地说着,慢慢伏在桌案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在昏睡过去之前还不忘嘟囔一句“小看这清月酿了……”。而方才与其对话的男子则漫无聊赖地看着楼下的盛景,不知心中在思虑什么,只是不断地用手中的折扇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手心。

“哟。”他突然轻笑了一声,双眉一挑,饶有兴趣地看着混杂的人群,“竟然这么明目张胆?”

“这回和都还真是来对了……”

此时此刻,明月楼顶层……

宫倾郡让人给四间厢房都点了灯,所有厢房的窗户都大开着,楼下的热闹景象一览无遗。

“长公主。”几个黑衣人突然从明月楼楼顶翻了下来,从窗户进入,在宫倾郡面前单膝跪下,恭敬地说,“我等已准备好。”

宫倾郡仍是坐在窗边,嘴角噙着笑,颇为戏谑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那么爱爬屋顶啊?”

黑衣人:“……”

宫倾郡道:“不回答算了。”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说:“下次不会。”

宫倾郡道:“欸,你们就是太刻板了。”

黑衣人应道“是。”

宫倾郡:“……”

“行行行,也不知道阿笙是怎么耐的住的……”

宫倾郡接着说:“人都记住了?”

黑衣人道:“是。”

“下面的人准备好没?”

“已经准备好了。”

“东西呢?都会用吗?”

“会。”

“那去吧。三间厢房,你们自己安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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