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仇怨137（2 / 2）

颜昭然抬眸见那人欲要冲来时，里面的娄如舟举着一张板凳猛然砸在那人头上，那人顿时头疼欲裂——双手抱头、倒地不起。

“昭然，走！”娄如舟捡起掉落在脚边的长剑，伸手一把握住颜昭然的手。

颜昭然诧异地看向娄如舟——被他一把拉起，听到他第一次这般喊自己的名字。

眼看着就要奔向敞开的大门，不曾想外面又冲进来了两个蒙面人。

二人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再回首，屋檐上又落下来一个蒙面人。

二对四，这局面看来是难说了。

二人相互背靠在一起，前后皆是虎视眈眈的敌人。

“娄兄，把剑给我。”颜昭然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他决然地说道，“待我从前方杀出空隙来，你趁机离开。”

“不走。”娄如舟轻笑一声，他明白这是个死局，进退两难，必死无疑，“颜昭然，你就不应该跟来，后悔么？”

“不悔，我从未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好！”娄如舟从腰侧拿出一把匕首，递到颜昭然手里，“那就看你我能否杀出一条生路了。”

至此，偌大的院中，陷入一场厮杀的混乱。

颜昭然也不知自己身上被刺中了多少剑，只感受到每动一下就会有皮肉牵扯之痛。

“哐当——”身后传来金属掉落的声响。

颜昭然回首望见娄如舟捂着右臂跪倒在地。

“娄兄！”颜昭然想要奔向娄如舟，可下一刻一把利剑便贯穿了自己的腹部。

他感受到利剑抽出后，自己的鲜血汩汩涌出，而后扑通倒在地上。

“颜昭然！”

“别杀太早，大人吩咐了，挑断他们的手筋，折断他们的脊骨。”为首的人示意余下的人停下手，四下里寻找合适的东西。

“娄兄，快走！”颜昭然捂住发疼的腹部，拼命地喘息。

“走不了了……”娄如舟伸手抓地，一点一点爬向颜昭然，苦笑地说道，“我的腿被刺中了。”

颜昭然看着娄如舟拖着淌血的腿，所过之处皆是血迹斑斑。

“听到了么？他们要废你我之手，断你我之骨……”娄如舟不屑一顾地笑了笑，将手伸向颜昭然，“怕么？”

“为义死，无畏无惧。”颜昭然努力撑起自己，伸出手来紧紧握住那只手。

那一刻，彼此之间跨越了一切隔阂，四目相对皆是坚定不移的目光。

这般结局他们早就预料过，要么成，要么败。

败，他们也不怕。

即使他们死了，也会有人继续去做这件事。

直到肃清朝纲那一日，他们才算大获全胜。

只是，那一日，他们怕是看不到了。

“颜兄，你可知……我为何先前如此……厌恶你么？”

“不知……”颜昭然望向暗沉的天色，轻轻地笑了笑，“我自知对不住娄兄……当年状元之名以及驸马之位……本该是你的……”

“不，我姓张。”娄如舟艰难地用指尖沾染地上的血，颤抖地写下一个字，“字义，忠义的义……”

姓张……

刹那间，颜昭然感到心似乎被重重一击，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当年张家惨案，三十二口人都枉死在火海之中，而幕后主使正是他的父亲。

不曾想，面前之人是那年冤案唯一的幸存者。

颜昭然不禁悲喜交加。

他忍不住落下泪来——他无法还清上一辈的仇怨，因为从始至终，他身上流淌着罪孽的血液。

他全然知晓，颜氏的原罪如同烙印一般，深深落在他的身上，难以抹灭、不可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