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9上:黄家庄英雄相聚,汴水流儿女情长140(2 / 2)

“为什?自我冲和哥哥来家,我大哥便成了我姨娘养的狮子狗,只是围着我姨娘转,棒打不走的!哎呀,翻呀!”

“它躺着舒服了翻做什的!”

尚君让笑了笑,拍拍他的头兀自往前走,虎头他姨娘一直随着姊姊在黄家,年岁比黄皓还小,他知道的,也时常将着说嘴,臊黄皓,没想这厮还真有意思。出了桑林看见一带白墙灰瓦,斜着过去不远便是黄家的院门了。门便开着,黄虎头嘴里的那只狮子狗正站在门口,头冲着里边,正使劲摇晃尾巴。

“我讨厌你!”

门里起了一声娇脆的女声,随即便冲出个疏着小髻的小女娘,黄狗左盘右旋的嗅着她印着桃花的裙摆,欢跶跶的。少女却不理它,手中绞着绢子生闷气。尚君让咳嗽了一声,那黄狗惊得往少女裙上一靠,广广地叫了起来。少女一怔,看了尚君让一眼,流矢抱起黄狗走进门去了。便听到黄皓喊“小姨”,尚君让恐他追进去,流矢唤了声“眉寿”。

黄皓应声便出来,将手点了点,往门边一靠道:“二叔,任是哪儿我也不去了,我病了——相思病!”尚君让道:“哪也不去,来投你三叔讨碗饭吃!”黄皓抬了头,尚君让一笑道:“你也忒狂贼了些,姨娘可是能丁八的?”又不是嫡亲姨娘,黄皓摇着手指道:“二叔,你可是做出大事来了?”尚君让不置可否,过去搂了肩便往里走,应娘黄皓这厮也认识的,不好说道。

才进了门,里面便转出来个十七八岁的男子来,穿着团领窄袖短素袍,下着长靿乌靴,上裹软脚巾子,眉目清俊,神情沉肃。黄皓指着道:“这是我冤家,林言林冲和——我三叔嫡亲的外甥!”林言抬手致礼,脸上泛出了些笑意。黄皓心里想着他小姨,嚷道:“二叔,冲和是我三叔的大门子,你真要住下,便随他走!”推开便走,林言犹豫了下还是唤道:“眉寿,小姨去二妹那边了!”黄皓两只手举过头顶揖了揖,头也不回的去了。

“我外兄这人!”

林言尴尬地笑了笑,便往里引,又道:“我三舅这会还在书房用功,先往里面吃碗茶吧!”尚君让点头,问道:“你三舅还是要考官来?”不是都说黄白衣不考进士了,买田开店要做田舍翁么。林言也不知道说什么,又露了些笑,他也确实不知道他三舅的想法。

转进去,只见一个夯夯粗粗家僮蹲在墙角里抹眼泪。见有人过来了,忙站了起来,懵着脸看着尚君让。林言讶然问道:“文靖,怎的在这里抹眼,想家还是吃了打?”小厮不说话,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然是否。林言道:“别抹了,去将些酒食送到左厢房来!”小厮也不应声也不点头,便跑了。林言又尴尬的笑了笑,道:“我三舅年前从金乡将回来的,爷娘遭洪水没了,脸眼还生!”到了左厢房里坐下,一时却都没了话,只听见里面鼾声如雷,噪闹得很。

林言这个大门子其实不善言辞,他生来便是冷淡性子,加上父亲没得早,见惯了母亲的苦与泪,便愈发孤落了,与黄皓完全相反,一个是山,一个是水,一个是冰,一个是火。尚君让这时也看出来了,便也不没话找话。里间的鼾声低伏一回,一时又扬了起来,林言脸上又露了抱歉的笑,他三舅招徕的这些庄客多是飞鸟走兽一般的人,吃喝乐不分时,拉撒睡不分地。这后面也不知是谁卧着呢!

黄文靖终于过来了,端着个方托盘,杯盘瓶碗撞得叮叮作响。林言怕他手爪不净,唐突了人,起身接了,他自己做不得门子,这厮也做不得应客的僮子。黄文靖接了托盘,见没话吩咐,便欢喜去了。林言陪尚君让吃了几杯酒,便道:“我三舅的课合完了,我望望去!”尚君让点头,便兀自吃起酒来,也许是受了黄皓他小姨的影响,徐应娘很快就出现了,没多久就从他的头脑里跳脱出来,便站在了身后,便隐在了门后,便躲在了里间。

尚君让坐不得,走到了门口,站住脚一愣,骂了一句,折身便往里间走去。进去便不由地大叫了章一声:“嘿,季憨子!”季逵便在近窗的榻上蜷着,睡得死实,一动也没动。

尚君让欢喜,哪还有什鬼怪,上前扯着他的胡须道:“是噇了多少酒,醉得抹了脖般!”季逵死着没动,便高嚷一声道:“季逵,事发了!”季逵腾地翻身起身,抬手便将人掀在了地上,懵着脸,杀气腾腾的。尚君让便骂了起来,季逵还在那里嚷:“官贼!捉你阿爷么?”尚君让骂道:“泉哥,他娘的失魂了?我尚二!”季逵晃了晃头脸,又在自己脸上扇了两下,见果是尚君让,立马拥了过去:“让哥儿!不是天下降下来的么?哥哥可回了?”尚君让挣着道:“痛!痛!哪个哥哥?”

季逵倒是一愣,道:“还有哪个哥哥?”尚君让道:“这里便没哥哥?”季逵道:“有,进士哥哥!”尚君让道:“好,爷娶新妇赶着叫娘,好乖的孩儿!你他娘有了新哥哥,旧的便抛在了千里之外!”季逵道:“我没!”尚君让道:“你没,送脱了人如何不打转?哥哥几个可还在河北吃苦受罪来!”两人已走了出来,尚君让坐下,季逵却过来拽了:“那走,寻哥哥去!”尚君让道:“我好容易挣回来,不去!”季逵不管,只顾扯。尚君让挣不出手,杀不住脚,又成心要耍他,便嚷道:“季逵!你也是知情知义的汉子,白吃人许多酒食,一桶粪也不曾为人挑得,一声不说便要搬起屁股走,你也是有脸有眼的?”季逵吃他这么骂,倒站住了脚,进士哥哥对他确实很好,不能便这么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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