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77上:纵酒乐流言四起,哭魏阙富贵烟销188(1 / 2)

“嘿嘻,他在了!”

田令孜抬了头,便看见卢莺莺嚷了进来,灿然一笑,手上那个鲜红的果子便凑到了嘴边。接着李儇便跳了出来,手里擎着一大杈树枝,上面也挂着几个鲜红的果子,像是苹婆。

“阿父,看,朕给你带什来了!”

田令孜流迎下去:“大家,如何枝子也扳扯下来了。”李俨大喇喇地将枝子往田令孜一拦,道:“摘!朕没跟人,又没将篮子,不连枝子也不好将带!”田令孜一手接过道:“不是作惜枝子,跌着龙体可怎得了!”李儇道:“她攀的树!”田令孜哦了一声,望向卢莺莺,卢莺莺将头一偏,身子也转了。李儇望过去,俩个却都是一笑。田令孜大着嘴啃了一口苹婆,露出一脸憨笑道:“甜得很!也要小心才好,跌损了自己受痛!”

李儇道:“她是黄莺,跌不着!”话头一转,说道:“阿父,朕记起一件事来,那狐女可寻着了?”田令孜流矢拜在地上道:“狐女只堪配亲王,今大家已是至尊,当乘鸾御凤,故奴才不曾寻!”李儇指着卢莺莺道:“那她是狐还是凤?”田令孜道:“奴才肉眼,如何识得?大家法眼,必能洞明!”李儇道:“她是鸟!”话音未落,卢莺莺便在他肩上捶了一拳。

田令孜道:“凤也是鸟!”李儇欢喜,蹲下去道:“阿父,她好,锁儿也好,朕都喜欢,看封个什的好!”田令孜点了点头,道:“大家,典衣升尚服最顺,尚服五品,已不贱矣,且大家也使顺了手!卢姑娘新得宠,且封个七品才人!”李儇欢喜,跳起来便跑:“朕告诉锁儿去!”卢莺莺还没来得及谢恩,嚷着追了出去。田令孜赶了两步道:“卢才人,本使的话切莫忘了!”卢莺莺生怵怵地道:“枢要放心,莺莺不敢忘!”提裙拽步便追,话千句万句就是一句,但陪天子饮食游戏,自得天子爱幸!

李儇跑回灵台殿,锁儿却不在了。问侍立的宫女,那宫女道:“锁典衣身体不适,回五王内院了!”李儇便有些发急:“可要紧来?”宫女道:“典衣说只是女孩家的常事!”李儇便明白了,松了一口气。那宫女又说道:“大家,典衣还有几句话要奴婢奏知!”

“什话?”

“典衣说:大家若有闲暇,不妨取列祖列宗《起居注》读之,书能生静,最解愁闷!”李儇听了,便指使人去取太宗、宣宗的《起居注》,到了殿外,卢莺莺吃监门内侍拦住了,正在那里嚷,流矢跑了过去。张浪狗、石野猪都莫名其妙的,怎么这半天不见,就多了一位卢才人,说是才人穿着又似宫人一般。卢莺莺也还是孩儿心性,本来对皇帝另有心头人便颇感不快,追了这一路又吃了阻,这时便生起气来,不肯进去,背转了身,撅着嘴只顾抹泪。李儇使石野猪逗笑,卢莺莺也是要笑不笑。李儇没法,将手一鼓道:“来!朕将你去个好地方!”谁也不许跟,牵住她手便走。

到了上灯时分,田令孜也还侧立在思政殿的御案前,一手捧奏状,一手执朱笔,腰腿不酸,意兴不衰,自充枢密使以来,奏状他过手不少,看过不少,可从来没有向今日看的这般仔细,以往手上可没这支朱笔,天工人其代之,轻忽不得!也谁能料想到的,他一个陈州买饼家的劣子弟,因无妄之灾,吃了他哥一通棒,愤然离家出走,葛衣赤足十文钱,也不过十五年竟能至于此!

“爷爷,咸宁殿遣人过来了!”

殿外的小内侍报了进来,田令孜搁了笔,咸宁殿那边是由严遵美押着,现在也没什事,除却嗣皇帝早晚临哭奠祭一事,便是监军僧彻一众和尚念经。报的进来却是说嗣皇帝晚祭不至,到这时也寻不着人。田令孜倒不慌,知道出不了事,道:“不必寻了,嗣皇帝在此理政至日昃,疲困已极,吾家苦劝,暂歇于殿中书阁,酣睡正浓,吾家也不忍唤!告诉严公,使礼官代奠便可!”人去了,他吩咐了守殿的内侍一番,很快就寻到了内教坊。坊内丝竹盈耳,堂上裙衫迷目,皇帝和才人吃得脸眼通红,正听得如痴如醉。

田令孜拎脚凑过去,李儇倒是好眼耳,不多会便看见了,望着卢莺莺一笑,便挥手示意田令孜近前说话,眼睛却还望在场中,嘴里和着曲轻唱“欢从沉水香,侬作博山炉”,待这一阙终了,才道:“阿父,可知这舞唱的是什?”田令孜道:“莫不是新调?”他马坊出来的,宫中的曲几时到过耳的。李儇道:“什的新调,乃齐梁遗曲,《杨伴》!”卢莺莺道:“便是人间的《杨婆》,只是曲调小有差异!”这小娥子现在已是装束一新,大似宫禁长养的公主。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