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0(2 / 2)

  黑色的眼睛在亚洲人中是相当常见的,但是在遇到调酒师前,安室透从未见到过颜色深到这种程度的虹膜,像是一团浓稠的化不开的墨,对视时,在某一刻会恍若以为自己跌落进了一片阳光所触及不到的深海。

  “波本先生,我一直以为你是少数没被困住的客人之一,但是你现在竟然在试图理解并走入那处误区。”

  安室透没有放任视线脱轨,眼神是探寻情绪波动最好的媒介,即使对方的眼睛平静得仿佛泛不起一丝波澜。

  坐在对面的人站起身,他坐着没动,而是顺着对方动作的变化微微抬起头,以一种仰视的角度去观察那个人的神情并以此分析对方的情绪波动。

  调酒师的眉头已经蹙起,一直挂着仿佛用直尺测量出来的弧度的唇角隐隐下压,安室透明白这个人已经开始对这场谈话感到厌烦,但是不欢而散可不是他预想中的结局。

  说些什么,把调酒师留下来,他想。

  “你在用一些东西困住自己。你从心底里不肯认同那种理念,却还是不断强迫自己去接受和试图理解,让自己误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

  闻言,安室透笑了笑,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喝了一口。

  无论是扮演“波本威士忌”还是扮演“安室透”,既然要演,那当然就要演到让所有人都相信为止——所有人,这里面当然也要包括他自己。

  冰球表层在酒液中融化,冲淡了酒精的辣味和刺激感,反而加倍激发出了来自酒本身的风味和香气。

  调酒师的技术水准相当不错,在调酒师这一行业上讲,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这个人都称得上一句无懈可击。

  但是调酒师一定不仅仅是调酒师。

  神津真司不准备将这场聊天继续下去,如果双方在价值观上存在一定的矛盾,那继续这种无意义的交谈只会将彼此观念中的矛盾进一步扩大至现实。

  在他眼中波本威士忌是位难得一遇的好客人,为了不至于留下什么不太美好的印象,也为了未来上班时还有机会像今天这样坐下来闲聊几句,于是他迅速做出了终止话题的决定,礼貌地点头示意,随后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我不认同那种理念,我不会因为某个人、某个群体又或是这个社会而做出妥协,但是我也不会浪费时间去尝试唤醒和改变其他人——只要我还保持着清醒。”

  波本威士忌垂眸看着杯中的冰球,突然笑出了声,勾起唇角:“你是这样想的吧,调酒师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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