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碟谱修士43（2 / 2）

他笑着把黎安拉了回来，盯着乔宇，话却是对黎安说的，“我可要嫉妒了。”

黎安基本上已经对他应激了，跟蟑螂跳到脸上是同一个反应，浑身上下汗毛倒竖，当即改口道，“我不…我不让他拉我了，你放开我。”

他手上一用力，江阿生顺势放开了黎安，盯着乔宇的眼神却没有移开，这一个挑衅来得正好，乔宇同样因为被坏了好事恼怒不已，见江阿生还敢瞪他，想都没想直接大发了雷霆，喝道，“我跟小大夫说话，你个戏班的种插什么话，谁准你进来的？”

“哎呀，你说气不气，”江阿生笑道，“我就是你口中的小大夫带进来的，有本事你让他亲自开口轰我出去？”

两人看对方的眼神都极端恶毒——甚至大头都没挡住江阿生咄咄逼人的气愤劲，看着还真有点情敌见面那副嘴脸。

“够了，”方邛出口打断，冷声道，“师父和师叔不久就要到场，闹什么闹，成什么样子。”

乔宇最怕这些和他娘一样的长辈，被这么一喝就瘪了，哼了一声坐回椅中。

唯独江阿生是个不怕来事的刺头，他丝毫没有脚踏别人地盘的自觉，像条没栓链子的恶犬，谁怼他他就咬谁，怔了好一会才歉笑道，“哦，原来方道长还在这啊，怪我怪我，完全没注意到有你这么号人物。”

方邛不欲多搭理他，冷冰冰道，“只把你那猪脑子当窝一辈子龟缩不出就罢了，还想瞧见什么大人物，你也配。”

江阿生道：“是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小生不才，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认命也认骂，不像有些人，明明是自己做出来的事，别人拿出来说还要急眼，一点风范都没有，方道长，你说对吗？”

方邛道：“你什么意思？”

江阿生茫然不知地反问，“方道长英明神武，这点嘴皮子都听不懂吗？”

方邛眯眼道：“你胆敢讽刺我。”

“嗯？我说了那个人是你了吗，你那么急着承认做什么，莫非……”

江阿生惊讶地一捂嘴，恍然大悟道，“原来你也会心虚啊，我还以为方道长这么厚脸皮，撞到南墙都不会眨一下眼呢。”

方邛还想再说，一个男人的声音豁然从内屋传来，由远及近，沉道，“好啦，他说什么随他去，别对客人失了礼数。”

方邛脸一沉，知道是师父来了，拱手相让，毕恭毕敬道，“是，徒儿知错。”

一个五官端正的青年领着一名女子走了出来，雷霆般的双目扫过江阿生，江阿生似乎是被这颇有威严的一眼看得怕了，怯懦地一缩脖子，躲到黎安身后去了。

那青年给徒弟出了口气之后，转头看向黎安，神情柔和了不少，抱拳行礼道，“黎安小友，幸会，我是国坛下派的术修曹颂宁，这位是我师妹徐秋实。”

黎安先抱拳回礼，随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按照道门礼再走了一次过场，道了句“无量天尊”，曹颂宁便看出来这不是个江湖骗子，至少是有师承的。

乔宇也起身行礼，笑道，“两位今日来得好早，歇息一会么？”

“不必了，”曹颂宁道，“禀告夫人，让她差人把老爷抬出来吧，别耽误了小友的行程。”

“我娘这几日心神不宁，老是睡不好，早早歇下了，这里就交给我来，”乔宇道，“你们几个，去把我爹抬过来，记得要绑紧了，咬着谁就是自个倒霉。”

丫鬟齐齐应了声是，惨白着一张小脸招呼了几个人走，被叫到的基本上全含着不情不愿的眼神，都不想和那个泡得快看不出人样的棉球打照面。

“你看他叫人去抬亲爹，自己坐在这享清福，也不去旁边守着看看会不会伤到哪，”许攸啧啧道，“恐怕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这病治不好罢。”

黎安有点没闹懂，“他不希望治好，为什么还请大夫？”

“笨，表面功夫懂不懂，你不做出个样子来，可就是不孝子了，”许攸道，“况且你没听杨烈说么，这是乔老爷请的人，这么大的家产，他还没活够呢。”

本来黎安摸不清里面的门路，经许攸拆开来细说后差不多懂了，不过他也没表露出什么情绪，在黎安心里，正常的父子关系就该是这个样子。

不多一会，几名青年抬着一个老人送了过来，人还没到跟前，腐烂的鱼腥味先一步铺满了整个屋子，乔宇咳了两声，吩咐道，“十天半个月不出门，这浑身的脓，怕不是长蘑菇了…放这，你们下去吧。”

两人将老人摆得大差不差，不用乔宇多说，一溜烟跑了没影，要不是硬着头皮也要上，乔宇也想跟他们一起跑。

毕竟自家老爹的模样可是吓死人不偿命的。

黎安见到他的一瞬间，觉得那些长工的描述还是太保守了，这哪是一个人，说是灌水灌烂了的猪肉也没人不信，只见臃肿发泡的肥肉层层叠叠挤在老人额头，形成一道别致又恶心的皱纹，双颊肿大垂到了耳边，四肢更是惨不忍睹，被麻绳绑得流水，淌出黄绿色的汤来。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肚子，怀抱了一只大瓮般鼓得老高，皮肉近乎被打磨得透明了，要不是欲盖弥彰的一层被子，也许能肉眼看清里面的五脏六腑。

曹颂宁把先手让给黎安，说道，“小友请看吧，我之后再来。”

黎安淡淡地瞧了他一眼——这就是暂时当了聪明人的代价，拜许攸所赐，他现在总算能稍微跟上这几个人的思维，听懂了的感觉真是太讨厌了，这人根本没把重点放在救人身上，而是把这难得的机会视为一场比拼，想为自己精彩的人生再多一次添砖加瓦。

“不用看了，”

黎安一句话引来曹颂宁回眸，他直视男人的眼，说道，“这是个凶胎，有人把自己孩子掏出来，借他的肚子在养小鬼。”

曹颂宁轻微眯眼，“小友可有看错？”

“这怎么可能看错，”

黎安道，“他腹中五毒虫俱在，以蜈蚣封肚，又是男子，显然是先刨开肚皮塞进去，再施展的术法，这哪是什么病，是有妖孽在作怪。”

他这几句话说得平平淡淡，如果不是内容太过惊世骇俗，几乎都要丢了惊心动魄的韵味。

“等等……”

乔宇有点头皮发麻，指向光滑的肚皮道，“你说蜈蚣封肚…什么蜈蚣，在哪？”

许攸惊疑不定地看了他，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陈二晓，才发现原来在自己眼中和他们眼中，看见的完全是不同的景象。

黎安听出来了他看不见，还在犹豫要不要解释，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背后的江阿生阴测测地笑了起来，低道，“我就知道我们的阿安本事不小，别装了，你们也看得见吧，为什么不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