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初动42(1 / 2)

黎安心说你把我哑穴点了还叫我说什么话,拧着胳膊提了下左手,漠然地瞥眸,大有一种“你试试”的意味。

侧腰一道森然的凉意,隔着皮肉锐不可当地刺到骨髓,江阿生微眯了眼,暴戾的杀意如野兽追凶般一闪而过。

刚才右肘的一个虚晃,让江阿生反拧了手腕贴在背后,在被偷袭的自己完全控制之前,黎安一瞬间就调出了竹刀握在左手,莫非他装出一副毫无戒备的样子,等的就是这一刻?

不,怎么看都不像有心机的那一类。

龙脊囊括了周天炁流的运转穴位,对人而言如天之黄道,是区分邪祟和常人,魔修与仙修的重要依据之一,通常被逮住命脉的这个时候,他们就会痛哭流涕,从爷爷那辈的渊源讲到现在,阐述自己的迫不得已了。

把一只不会装可怜的法尸大摇大摆地放出来,怎么着也是魂修的失策吧?

江阿生呵笑一声,不去在意侧腰抵命的威胁,揽着他脖子的那只手逗猫似的勾了下黎安的下巴,另一手摸着他的腰线往下,凑近了低道,“小木头,逗你玩。”

“玩”字刚一落地,腰上的那只手左翻右点,啪啪几声解开了穴位,几乎是同一时刻,一道凌厉无比的风声自上而下旋出,黎安左臂朝上一甩,一个转身直接朝他脖子抹去。

江阿生惊险万分地朝后一跳,险些没站稳,连退了几步一把扶住大头娃娃,惊魂未定道,“才弄你一次而已,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黎安割了个空,回身定住,把反提的竹刀抛出换了个方向接了,阴晴不定地看着他。

突发的矛盾让陈二晓和许攸都吃了一惊,看起来好像是姓江的又在犯贱,但黎安这又是闹哪出,忍无可忍了?

他那两下乱来,黎安被摸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也不懂那是种什么奇怪的滋味,一被碰到就禁不住激一下,有点像挠痒痒,但又感觉没挠到对的地方。

黎安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阿生,看他是不是还打算来个“逗你玩”,一手学着他的样子试探性摸了一下自己下巴,完全没有刚才那样战栗的酥意。

于是黎安更加茫然起来,不对啊,难道自己的手和他的不一样?

这一点倒是提醒了他,说不定是害人的法器一类,而且不知怎么回事,虽然江阿生勾那两下像在欢快地逗小牲口,可黎安总感觉他好像在审量一个物件,一个玩意一样。

“恩…恩公?”

陈二晓看他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抬起双手怯懦地开口,艰难道,“你打完了吗,不够我再帮你抽他两下,把…刀收起来吧,怪吓人的。”

一只棕猴儿跳上他的肩,赞同地嚎叫一声。

这么大的猴子他还是第一次见,把陈二晓吓了一跳,连忙抖了肩膀把它丢下去,喝道,“唱戏的,还不把你饭碗提走。”

江阿生不满道,“嘿你个有眼无珠的,什么饭碗,这可是我德高望重的师——”

“我师你奶奶个腿,”陈二晓撸起袖子怒道,“你管不管,不管我帮你管!”

猴儿被他气势汹汹地吓得乱窜,几个起跳跃到了江阿生头顶,他抱着大头左跳右躲,嘻嘻哈哈道,“这边!对,真乖。”

他恬不知耻地抓着黎安当挡箭牌,黎安一把按住这颗大头,一字一顿道,“你刚刚说我身体里的…定魂符,是怎么一回事?”

江阿生怔了一下,收敛起笑意,严肃道,“你真的想知道?”

黎安看着他不说话,回答不言而喻。

江阿生看了他一会,笑道,“我瞎编的,就是想和你亲近亲近——”

他作势又要抬手去摸黎安下巴,黎安跟烫着一样立刻后缩了一个身位,下意识握紧自己的竹刀。

可仔细一想他又没做什么,被扒拉几下就要把人家砍了不成,黎安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道,“为什么?”

江阿生:“因为我喜欢上你了。”

黎安:“……”

好家伙。

许攸端着下巴来回扫了他们两个好几遍,怎么感觉怪怪的,是他错过了什么吗,小真人突然就这么讨厌姓江的了?

“相见是缘,别这么不通人情嘛。”

江阿生舔着脸一头扑上去,黎安手忙脚乱地朝旁边躲开,在陈二晓的面如死灰里鸡飞狗跳。

他现在算看明白了,这姓江的就是个癞皮狗,无论是谁他都能没皮没脸地贴上去,最开始还真是被那身装束蒙蔽了狗眼,没瞧出皮底下是这么个东西。

就在黎安扣住他的大头死命推远的时候,门口传出两道刀鞘咬合声,两名侍卫收刀朝里面行礼,出来的却不是杨烈,而是一个身着金衣,面容秀丽的少年道士。

一名军官打扮的人跟着他跨出,躬身站在了身侧。

那少年道士拂袖侧身,指挥一队人把一坛坛密封的罐子搬出门外,说道,“送到我师父别院去,待会我亲自去开光赐福。”

那一队干粗活的长工齐齐应了声是,一人带着一个罐子鱼贯而出,朝东边的石子路走去了。

黎安一眼认出来那个官兵,就是之前杨烈叫去请符的那人,他上下瞧了那少年道士,所以这人就是杨烈口中的方道长咯?

“怪不得迟迟拿不过来,”陈二晓小声啐了一口,“这小兔爷,原来在乔府里暗通款曲呢。”

“他就是方道长啊,”江阿生就着这个姿势抱紧了黎安,侧头道,“瞧着挺年轻的,都能画出镇尸符了吗。”

陈二晓狐疑地扫了一眼,怎么一个耍猴戏的对跳大神还有涉猎,皱眉道,“你懂这个,很厉害吗,那个什么镇尸符?”

江阿生朝他吐了下舌头,心安理得地把下巴放在黎安肩上,“我听说过一点,但我不告诉你,反正你知道了也没用,我们两明白就行了,你说是不是,阿安?”

他满面春风地转过头去看黎安,万万没想到黎安除了在他臂弯里尽可能缩着身子之外,同样以一种求知的眼神盯着自己。

江阿生一时语塞:“…怎么你也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黎安理所当然道,“因为我不知道啊。”

江阿生垂头丧气地一低头,虚弱道,“给外行人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总之你们只需要记住,符箓分为上中下三品,封印术处在下品偏上的位置,又以镇妖,镇尸,镇人为上,镇魔,镇仙其次,以镇神为下,镇鬼,镇灵就是编外了。”

黎安道:“编外?”

“是啊,”这小牲口一集中注意力,就把什么都忘了,江阿生挑眉道,“这些东西用不到封印术,准确来说是不值得,有更方便更便宜的法子降服,当然不排除特殊情况要特殊处理,那样的例子很少见就是了。”

陈二晓思索了一番,“也就是说甲等三列,乙等两列,丙等一列,越到下面越少…这不刚好和科举反过来?”

“是科举跟它反过来,”江阿生笑道,“哪有老子像儿子的说法。”

“上中下,”黎安问道,“是按神通来划分的?”

“是以危害来划分的,”江阿生道,“越往下威力越高,对术修的资质要求也越苛刻,如若达不到那个门槛强行施法或画符失败,就会对术者造成与符箓同等威力的反噬,一张足以神形俱灭,追求术道尽头的极限从而毁灭的术修大能不在少数,所以镇神符才是最下品,当之无愧的独占鳌头,”

说到这他挠了挠黎安的耳垂,笑道,“经典的‘倒三角’之论,要考的,记清楚没?”

黎安没办法阻止他动手动脚,只有再缩了一下,心里想了想,也就是说上品威力小,失败了的反噬不大,下品威力大,相对的几乎不容出错,侧眸道,“镇神符就从未有人炼成过吗?”

江阿生道:“传说是有的,只不过如今尚不能认证是否真实。”

黎安道:“是谁?”

江阿生一句话直接说得他一愣,“李松溪。”

黎安怔了片刻,失声道,“是他?”

“不然你以为他如何赢得过十二神将?”

江阿生看他一眼,“我还以为你连解救天下苍生的大英雄也不知道。”

他说什么,黎安已经有点听不清了。

李松溪,李松溪,又是他,这个人到底在多少领域有多少造诣,光是自己知道的就已独步天下,更别说还有许多不知道的。

似乎再无法想象的事情,放在那个男人身上就顺理成章了,想来也是,那个黑暗时代唯一的一束火焰,没点燃头怎么能行。

“说来说去,他就是画了个最简单的嘛,”陈二晓不屑道,“多了不起。”

江阿生道:“最简单的你会画?”

陈二晓一下卡住,嘟囔道,“…可能也没那么简单。”

镇尸再是上品,至少和镇妖是同属一层,自然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江阿生算了算,大俞国坛空虚,连国师都是个凡夫俗子,元婴…不,金丹以上的最多二十来个,这方姓道士至少有个练气的水平,算得上是显赫一方的人才了。

而他怀里搂着的这个人…这只活尸,已经快够到金丹的门槛了,杨烈是担心那玩意野火烧不尽才去请符,殊不知经竹刀一过手早就见祖宗去了。

许攸朝那边一指,“快看,杨烈出来了。”

门前,杨烈朝方邛虚拜一礼,说道,“今日劳累方道长了,待我朝尊师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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