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祁林军之秘10(1 / 2)

传说一口刀,杀过百人以上后会积攒煞气,称为煞刃,以煞制煞,可斩鬼妖。

目送两个孩子远去,黑衣男子凝视林义之收刀入鞘,问道,“跟着那孩子的是什么?”

咔的一声,刀鞘咬合,玄黑的鞘上浮雕栩栩如生的灿金兰花,整把刀贵气十足,掩在鞘里散发着某种无形的威压,与鹑衣百结的邋遢老头格格不入。

根据他们的描述,林义之大致猜出缠上黎安的应是某种怨灵,这类东西平时受天地法则压制,搞不了事,日复一日估计快憋疯了,碰上个银粉赐灵的活人媒介,立马如饥似渴地贴了上去。

那帮混蛋的老窝里,每一寸土都吃过血,冤魂不散一点不稀奇。

林义之给刀覆上麻布,慈祥的神情荡然无存,冷漠道,“不知道。”

所谓**八荒,皆是天下,上下与四方,林义之拟着此刀可斩去怨灵留在黎安身上的引子,东南西北都找不见人,至少能拖个几日。

但他刚才的手感很恶心,像砍到了蠕动的肉虫身上,根本没落到实处。

看来这玩意道行还不浅。

“不知道,”男子转眸道,“就是说真的有?”他的呼吸沉重一些,压抑着激动道,“您当真看得见?”

若是平时,林义之多给黎安费点功夫就罢了,当下急着躲这两个瘟神,没空也没本事又去找一个对付不来的晦气,虽不懂人家看上黎安这个病秧子什么,总之没看上他就好。

“骂谁瞎?”

林义之轻嗤一声,背上大刀打了个哨,耷耷汪汪两声,一步一回头地跟上了他。

一只手按在狗头上,林义之回首望去再熟悉不过的村口,冷风萧瑟中忆起几十年的往昔,深沉地叹了口气。

只是从孤身一人,再到孤身一人罢了。

他声音刚刚落地,人已在十几丈开外,身法之快,属实不可思议,耷耷显然是经过千挑万选,追得上的,两名黑衣人连忙跟随,生怕一个不留神,丢了林义之的踪迹。

林义之身法虽快,终是老了,耐力不足,虽在一段距离上可将两个年轻人远远甩至身后,这样耗费体力的快步疾走却无法坚持太长时间,他一作歇息,那两个狗皮膏药便死皮赖脸地追上前来。

林义之站住,他们也站住,林义之要坐,男子便请他坐在自己身上,甚至林义之要去撒尿,那男子也在不远处站着,大有怕他寂寞要陪他一起的意思。

就这样走了一段路,在一次被女子抢过叶子抿一口说是试毒的取水途中,林义之眼光微寒,抬手擒住了她的下颚,音色柔和道,“你知道一口刀,砍多少人会崩掉,一个人,流多少血死不了?”

女子目不斜视,义正言辞道:“是我们唐突冒犯,前辈心有顾虑也是常规,只是一人危险,咱们结伴而行,可相互照应。”

林义之一口老痰吐她脸上,正因为他们找来,自己才不得不走,这小妮子还有脸说什么同舟共济,喝道,“你们倘若打得过老汉,早不在这啰里啰嗦,多你们两个草包帮手有个屁用?”

臭气熏天的痰水吐来,女子躲也不躲,捧着叶子道,“前辈既能暂时斩断那孩子与灵识的联系,此刀必为灵器,若您尚有余力,早将那脏东西碎尸万段,何必草草收场留下隐患。”

她算有眼光了,能说得出“灵识”一词便足以证明林义之那老伙计没少破例倾囊相授——若非如此,若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林义之手上沾过很多人的血,无辜的,可恨的,不介意多这两个。

不过这次,她可看走了眼。

林义之掀袍一蹬,手肘撑在膝上弯腰,不客气地笑道,“你可要想好,如果你猜错了怎么办?”

女子:“前辈若想杀我,方才就不会一让再让。”林义之:“我看在令师的情面,不与你们多做计较,你还真以为能在我面前随意撒泼,阿安当时若伤着了一根汗毛,你们狗命何在?”

男子挡在女子面前,凛然道,“前辈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的好汉,难道要以大欺小不成?”林义之:“欺你了如何,哭去找阎王告状?”

“我不怕死,”女子扯下了面纱,露出一张清雅秀丽的脸,眼尾发红地望着林义之,“我想知道爹死的真相。”

林义之见得这脸,一瞬发怔,除了身为女儿,眉目五官,直和他的战友一般神似。

以为当年的大伙都是打光棍,没想到先背叛了兄弟们的竟在自己身边,连女儿都这么大了。

“师父瞒了我十七年,我从不知自己原不是没爹没娘的孤儿,”女子轻道,“十多年前应征入战,他再也没回来,我听说祁林军共一万三千人,在岐凤峡谷被蒸成了烟,有个信差送来了师父的亲笔信,他似乎早知自己会死,叫我不要为他报仇,好生照顾师娘,可是没过半年,娘也走了,她死于祁林军的风云手,喉咙被抓了三个窟窿,神情却十分幸福,我们为她安葬,才发现娘的手中捏着爹身上的布料,那是我和娘一起给他绣的衣裳,我绝不会认错,前辈,我不相信,”

她抬起水眸,一字一句地问道,“是我爹回来杀了她?”

林义之沉默半响,皱眉道,“祁林军的武技密不外传,他看似教了你们,实则害了你们。”他哼笑一声,不知是羡慕还是嘲讽地道,“有家就是不一样,这命都没那么金贵了,早知如此我何必听他的,逃亡十来年日夜担忧,寝食难安,不如当初一死痛快。”

女子发怔道,“那爹为何不认我呢?”林义之:“这军籍乃是世代为兵,所有人签字画押,白纸黑字逃不掉的,未有生育尚还好说,一人死了就了结了。”

女子有些怅然地看向男子,两人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瞧出了恍然大悟。

男子轻道,“所以师父收我这个徒儿,原是为了掩人耳目。”

林义之掸下身上的灰,瞥他一眼道,“这话说得小气,男子汉大丈夫,量长较短有何用处,他把功夫传给了你,做弟子的体谅一下师父怎么了?”男子深呼出一口气,失笑道,“前辈方才还道这东西是罪魁祸首。”

“武功哪有什么好坏,你拿刀杀了人,还要反过来怪刀有锋?”林义之嗤之以鼻地翻个白眼道,“不喜欢,有了种的把它抠出来啊。”

女子和男子不约而同地笑出来,这个脾气古怪的师父老友倒没看起来那样不通情理。

“我还有一事,请前辈解答,”女子深吸一口气,低眉道,“若前辈不允,我这辈子就跟定您了。”林义之拍拍耷耷道,“那很好啊,老汉平白多个送终的女儿,再没有更赚。”

女子兀自问道,“岐凤峡谷一战,一万人力挫十万大军,前辈等本该是不世出的英雄,为何躲藏度日,连身份都无法证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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