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缠栀甜(一)6(2 / 2)

见她还想推辞,薛景让故作疑惑地问道:“阿英不是要开酒楼吗?”

“没了这钱,怎么开得,就当我添点份子吧。”

最后,翘英揣着那块金镶玉,浑浑噩噩地翻墙回去了。

没瞧见身后少年漆黑的眼瞳,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里面酝着的情绪,潮漉漉沉甸甸的。

薛景让一直在窗边站至夜深,待确定少女真的不会再回来后,轻叹了口气,语气委屈又无奈。

低喃道:“阿英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踩着逾期的点,翘英将那西域舞伎给赎了回来。

那酒楼也没想到翘英竟真能短时间内筹得如此巨款,果断撕契放了人。

那舞伎也跟着翘英回了家。

舞伎名叫兰托,也算是半骗半拐地来到这儿的,随后又被酒楼的人威胁搞仙人跳,翘英还是第一个因为不想看他被活活打死而上当的。

得知自己果然中了计后,翘英大怒,可又无可奈何。

最后惆怅地坐在自家空荡荡的院子里满面颓唐。

兰托见她这般垂头丧气,也觉得有些内疚,于是提议不如和他回西域搞玉石倒卖,他被骗到这里来之前,家里就是干这个的。

翘英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但对于他这个提议,心中有了些自己的打算。

如今爹爹年岁也大了,她不能再如此游手好闲下去,得多挣钱给他养老才是正经事。

想了一夜后,翘英决定将爹爹送去乡下的姑姑家先待一段时间,等她在西域挣了大钱,再将他接走享福。

原因无他,为了筹够剩下的八百两银子,她把她娘辛苦打拼挣来的这座宅子,低价给卖了。

临走前,翘英想了想,还是要再见薛景让一面,和他好好道个别,趁着把那烫手的金镶玉还给他。

敲了好几下后,对方才将窗子缓缓打开。

“景让,怎么这么晚才将窗子打开,可让我好等。”

翘英笑嘻嘻地跳进屋,将怀中排了好长队才买到的桃花糕、杏仁糕、莲子糕什么的摆到了桌子上。

薛景让瞥了她一眼,声音莫名阴郁。

“等这一会儿,便受不了了吗?”

他可是等她到现在......

“唔,你说什么?”

将口中的茶水咽下后,翘英睁大了眼睛疑惑问道。

薛景让垂眸看向那杯子一眼,随后淡声道:“没什么,就是想问你,酒楼的事,搞得怎么样了。”

闻言,翘英一怔,随即打哈哈道:“快了快了。”

少年神色微沉。

快了?

是快要离开他了是吗?

和那该死的花魁一起!

一想到这儿,薛景让的心就止不住地泛起酸涩和疼痛来。

他攥紧了双手上前,给她空置的茶杯满上,随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是什么茶,好苦啊,我不想喝了。”

翘英咽下口中的水后,蹙起了眉。

对面的少年斜斜地看她一眼,似答非答一般,沉声道:“苦吗,我倒觉得还好。”

此时此刻,这茶水哪里有他的心苦呢。

“唔,景让,你今日好怪啊,是身子难受吗。”

少女神情关切凑近了看他,温热的气息打在少年的脸上,惹得他心口微胀眼酸。

又是这样!

无时无刻的关切让他觉得她在乎他,也喜欢他,可她在做完这些后又总是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让他日日难受,夜不能寐。

薛景让别过脸,压下满心的酸涩与委屈。

垂头哑声道:“我娘爹,最近在给我相看妻家。”

闻言,翘英一怔又坐了回去,“那有人选了吗?”

“城北徐家娘子。”

薛景让说完抬头,视线落在少女面无表情的脸上,期待能看到一些让他欣喜的反应。

“她家条件呢?”

“家有良田千亩,商铺二十。”

“为人呢?”

“长相端秀、性情温和、饱读诗书。”

一问一答结束后,翘英愣愣地点头,心里莫名酸滋滋的,她只当今中午吃面条醋放多了。

“那就好。”

“可我不喜欢。”

二人同时出声,看着彼此俱是一怔。

翘英无意识地攥紧了腰间的系带,有气无力地扯唇笑道。

“城北的徐娘子,也挺好的。”

说这话时,薛景让突然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阿英,你带我走......”

‘吧’字还未说出口,便卡在了他的喉间,变成了一根鱼刺,狠狠地扎进了薛景让的心脏。

少年听了她那话,乌黑的眼瞳疼得骤然紧缩了一瞬。

听清对方在说些什么之后,翘英蓦地瞠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也有些不知所措。

待回过神来后,连忙挣脱了少年的手,往后退着。

“景、景让,你有些醉了,你先好好休息,我我走了。”

她说着,单腿跨上了齐腰高的窗棂,却在用力的下一刻软了脚,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身后的少年顺势揽住了她,如玉的面上早已泪流满面。

他垂头,望着中了蒙汗药已经昏厥过去的少女,一字一句地低喃,声音哀恸。

“阿英啊,你不该、不该如此伤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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