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棋盘055(1 / 2)

这进展未免太快了些。

沈衡翳皱眉,走在路上越发沉思。

他们先前接手这个案子至今已经过了两个月,尽管断断续续收集到些许线索片段,但仍无法连成一个完整的线索,新发的案件不过一天,这就已经缩小了凶手所在范围?

这未免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忽得又想起,晏景医清早时判断这些都是有目的的谋杀,再联系起凶手杀人时间间隔一次比一次短,难道,他的目的本来就是宋函英?

在杀了那么多人后,目的终于达到,所以干脆不装了,直接暴露?

可是,为什么先前无法达到目的?

如果之前的猜测正确,凶手想要摆一副完整的棋盘,那为什么宋函英头上写着的是“士”而不是“將”?

凶手究竟在想些什么?

到底是什么人,在近距离窥伺着这个风华正茂的少女?

一连串的问题惹得沈衡翳脑中一片混乱,回过神来,一中的阳光仍然直直照在他身上,他却觉得心中发寒,惹得他难受。

此时享受这阳光的人本该是宋函英。

他突然感觉肩膀被拍了拍,止住了下意识反应后,转眼瞥见是一直并肩和他走一块的晏景医。

在他印象里,虽然“阶级分化”在他们局体现得不明显,但新来的警员却始终坚持着刚调来就紧跟前辈身后的传统,即使从警时间较长的也会下意识走在警衔比自己高的人身后,这种刚调来甚至没警衔,却能毫无压力站在他旁边,还会自然拍人肩的人,实在少见。

这人之前究竟是干什么的。

他的眼中带上迷惑,还未开口就又被晏景医开口打断:

“出生、生长、死亡,这是生物所不能避免的旅程,人命,其实也就这么回事儿。”

短短一句话,配上他轻巧的语气,就能把人命说得比微草还轻微。沈衡翳很难不生起一股子怒气,他就知道这种学心理学的大都不把人命放心上,当即冷笑出声:

“照晏顾问的说法,警察费尽心思找线索、查真相、抓凶手,只是为了解决一个本就会进行的结果?”

他好歹不是那些易冲动的小年轻,再生气也懂得说话注意分寸,尤其现在还在学校。

但比起晏景医淡然的语气,沈衡翳还是略输一筹。

“难得。”

一句答非所问的回答。

难得什么?

难得会有人反驳他?

还是难得身边还有人那么重视人命?

可惜晏景医没有对于这句回答的下文,而是重新挑起个话题。

“沈队长,你觉得警察办案,目的是什么?”

沈衡翳闻言,忍住方才知法犯法的冲动,愣是压着性子答道:“追查作案动机、找到犯罪证据,抓住嫌疑人,还受害人公道,给受害者家属一个真相。你问这些做什么?”

这问题关案子有屁关系。

沈衡翳忍不住心中爆粗。

“那你觉得,你刚才的话所涉及到的人里,该把重心放在谁身上?”

“……罪犯。”他顿了一下,随即又自我补充道:

“还有家属。”

不知怎的,除开线索,在某种程度上,他觉得不该放在“受害人”身上。

但案件不可能脱离线索。

似有短暂的停留后,他突然听到对方发出一声轻笑,而后说道:“这不是很清楚么。”

沈衡翳脑中顿时又闪过一串问号,暗想这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谜语人,恰好这时另外几名警员也赶了过来,才算结束了这场没头没尾的对话。

直到汇合完走出校门,二人都没再接下文,沈衡翳不知道晏景医怎么想的,但反正肯定没有他心里复杂,杂到团成一团,心烦意乱得很,倒不如暂时不想这些与案情无关的玩意。

显然,他就是这么做的。

于是在出校门的前脚,怄气般往旁边一瞥,无意看了眼站在门口给他们敬礼的保安,一瞬间发现什么端倪。

几人上了车后,沈衡翳并没有立即让人发动汽车,而是问道:“你们刚刚调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那保安有哪里不对劲的?类似于坡脚,或者别的什么毛病?”

晏景医挑了挑眉,不作声,其中一个调取保安室监控的刑警则摇摇头,肯定地回答道:“没有。不仅四肢健全,而且高度配合我们的工作,一口一个‘警察同志’地叫,特别客气。”

沈衡翳闻言点头,又不住皱了皱眉。

不对啊,最先接触保安的另有其人才对。

沈衡翳缓缓把目光移向副座上的人。

虽然他目前还不是很想同他讲话,但是,私情和工作,他果断选择后者。

“晏顾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我们之中最先当面接触保安的人。”

话说到这份上,没有再提示的必要。

晏景医点点头。

“然后呢?”

沈衡翳:“……”

你说然后是什么?

他又是一阵无语,就差破口骂出声,然而最后也只得深吸口气,继续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说可以排除女性犯罪的时候,在没有相关证据可以彻底排除的情况下,我选择了相信你。”

“对。”晏景医示意他继续。

“虽然你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但我们警察讲证据……当然这不是重点,这点你肯定清楚,所以我当时之所以认同,是因为我在这回死者的脖子上,看到上面有个男性皮带的皮扣印。”

沈衡翳好歹当了二十七年的纯男人,男女性皮带的区别当然清楚,按照那勒痕的宽度和扣痕样式,怎么看怎么不像女性。

同时,勒痕颜色之深,其力度可想而知,凶手是女性的可能性忽微。

只是除了皮扣外,那勒痕的痕迹瞧着粗糙,不像是皮制的,倒更像是某种糙绳织品。

而刚才保安的腰带,就是一种绳制腰带,连宽度都和勒痕大抵相同。

晏景医当然懂他的意思,但他注意点不在此处。

他笑了笑,回道:

“我确实注意到了保安,但不是皮带问题。那类皮带是一中保安室统一发的,确切地说,除了鞋子,保安室的所有东西都是统一的,而除了持有者外,还有很多人有机会借此行凶。”

“……那是什么?”

沈衡翳闻言也只好继续听人往下说,但还是把皮带的线索暗自放在心上。

“你观察的细节多以外部特征为重,能发现这些细节确实对案件有用。”晏景医补充安慰道。

“而我的重点,则在于一开始保安的反应。一般人见到警察,或紧张,或松懈,或不解,或不安……在我刚声明自己是警方的时候,那个保安先是面部紧绷的紧张和不解,听我要进学校后又是如释重负的松弛,而后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校门,而这一切过程中,我只是单纯口述了自己的身份,他却完全没有经过查证。”

这未免松懈过了头。

就算是对于普通民众,在穿着便衣的情况下,大部分都要拿出警察证证明身份,有时候即使出示了也不信,更何况是个保安。

沈衡翳注意到晏景医话中说的“不解”,那说明保安一开始并没有得知警察要来的消息,除非是晏景医看错了眼……

他瞥眼看了下晏景医。

这时候发出质疑声显然不是个正确选择。

“所以,以晏顾问的角度,保安确实有怀疑?”

“是,而且,你有没有发现,刚刚我们离开的时候,保安敬礼的那个姿势,极其不端正。”

沈衡翳:“……”

这他还真没注意,刚刚匆忙一眼注意力全搁腰带上了,完全没意识到敬礼姿势。

……不对啊,这又能说明什么?学心理学的角度都那么刁钻吗?

沈衡翳再次投去不解的目光。

“保安也是有敬礼标准的,不然保安证都难拿,而那个保安的姿势……”

他刻意没将语意不全,但在场注意到手势的警察心里都忍不住附和。

姿势简直惨不忍睹。

谁家敬礼把手朝得像朝天椒啊……

沈衡翳短暂沉默后,问道:“难道一中还会招不专业的保安?”

这可是一中,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晏景医望向窗外,转而说道:“谁知道呢,毕竟,这的校长,可是著名的老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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