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假如47(2 / 2)

“你会照顾我吗?如果我重伤或者重病。”斐迪南按耐着激动,他站得挺直,将手背在身后。

“给你在额头上贴退烧贴或者包扎消毒一下你的伤口甚至喂你喝水这都可以。真重病了救不了,我最多也就问你有什么临终遗言或者遗物要交代,或者在你咽气后,剪下你一点头发指甲之类的,争取将来送给你的亲人吧。”

她温柔的手,会覆在自己额头。重伤奄奄的自己,也能被她灌下药物。她承认了。“我们相处会很好。”斐迪南发誓般说道,“一开始就融洽。”

“应该比你是集中营指挥官的这次关系好。毕竟你不会见面就扇了我一耳光。你不再具备那种绝对凌驾于人,掌控生死的能力了,相反还成了个被惩处的战俘,形容凄惨。我不是和你有直接仇恨的苏联人,应该会和你正常说话。”

“很抱歉我当年的行为,我是个傻瓜。”斐迪南喃喃道。

“算了,我现在也不记恨。”思嘉坦然说。

斐迪南却还要揪着她不放,继续追问,“如果,在苏联人的俘虏营我们正常相处一段时间后,我向你表白爱意呢?”

“断然拒绝。我会和你解释,这只是极端环境下你多巴胺分泌紊乱导致的情感。为了让你想开一点,我会告之你最多到1956年,所有的德国俘虏就都被接回国了,你有了希望就不会在困苦的日子里试图抓着爱情来自我救赎了。”

“不。我的希望依旧是你。”斐迪南轻声说,“如果你没有遇到亚历山大伊万诺夫斯基----”他终于第一次正式说出了苏联情敌的名字,“你会爱上我。因为我爱你,我会用一切来博得你爱我,一步一步。我会敏锐发现你同情弱势一方……那我就会让自己在俘虏营里被苏联人打,被罚被折磨遍体鳞伤。这样你根本就不可能放下我,你每次来的时间都会花在照顾我上。你会养成习惯,陪伴我到被俘生涯结束。等到1956年我能恢复自由之身,你在那个世界的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不会爱其他的人。”

然而思嘉依旧毫不留情。“你想多了,斐迪南,就凭你前纳粹军人的身份,你以为你出了俘虏营这种能够束缚你行为的地方,我还会再和你接触吗?结束了。我对你不会有爱情,只有不巧产生的义务。这种义务基于我是一个正常人。基于我知道人类应该互相帮扶而不是互相折磨对方。所以当你恢复自由,不会再在战俘营被折磨死的那一刻,我的义务结束了。”

“我父母之间既没有爱情,也没有义务。”斐迪南苦笑了笑,“能用义务让你陪伴我将近十年,我的人生也因此足够美妙。谢谢。”

他说完没有再纠缠他的公主,思嘉看着他离去的笔挺背影,有点恼火地自己给斐迪南的平行宇宙俘虏营故事添砖加瓦:她心爱的萨沙,没有死在萨克森豪森,但在战争结束后没通过内务部那帮混蛋的审查没能重归蓝天,而是也被罚到西伯利亚服役……风雪中,我又见到他,他可能是在砍柴火,因为寒冷,褐金色眼睫上都挂着冰霜,他搓着手,呵口气继续努力干。又可能他刚刚挖了一筐煤爬上来,满脸都是黑灰。但不管他是什么样,我肯定会再次爱上他,热烈追求他,我会把他长着冻疮的手捧到自己手里摩挲温暖,我会试图亲吻那双灰蓝色眼睛,是,那个萨沙不会有现在的意气风发,可能佝偻身形,可能疲倦满身,心中充满苦痛----可他就是我爱的萨沙啊!

一周后,德国少校接思嘉离开总理府去了萨克森豪森。那帮英国间谍被接到了医务室。他们没有再被虐待刑讯,但每个人都因为伤重而被纱布包裹得像木乃伊。

稍微意识清醒的英国上尉看到他们暗杀的目标就这么走了进来。和资料上一样,是个东亚姑娘----她非常显眼,这种显眼甚至和容貌无关。不是因为她穿着德国少校级别军装,而是她的气质完全不同于英国人之前认识过的任何东方女性。

他想看清她的眼神,但受刑过重的英国人至今头昏眼花。

“唷,下午好。我就喜欢看诸位想杀我却无能为力的样子。”她用伦敦腔的英语说。“不过你们为什么要杀我呢?因为我办了电台吗?因为英国普通大众喜欢听吗?你们杀我难道不是站在那些英格兰人民的对立面?我考虑做个专题了,就叫----死里逃生。让你们海峡对岸的父母妻子放心,你们伤好后,就在这干活,当做劳动改造,想回家就让你们英国人付赎金,充当差点被谋杀的我的精神损失补偿。十万英镑一个人应该算便宜了。”

她轻笑。

上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女人不打算继续拷问折磨,而是要他们英国付赎金?

思嘉画风又一转,“啊,英国政府会付吗?我差点忘了一件事。你们被捕时,军情五处配给你们,嘴里含的剧毒药丸怎么没有生效呢?因为人人都知道落到盖世太保手里前自杀最幸福----可你们拿到的却是没有毒的药丸----每个人都没有中毒。你们没想想这是为什么吗?”

“你想说……什么?”上尉含混问。

思嘉平静地凑过去,镜片下的眼睛仿佛闪着伊甸园那条蛇一般的冷光,“我知道诸位都把生死看淡才来执行危险的任务。我佩服你们不怕死。但我想知道,你们是否意识到,一开始派任务时,你们就已经死定了。而且是惨死那种----叫你们破坏加莱的设施和德军指挥所等,正是英国巴不得你们落入盖世太保手里,受尽酷刑后不得不吐露的内容啊。英国给你们无效药丸的时候就是一个圈套。你们是饵料。诱惑德国人咬你们而已----这算不算,被自己的国家冷冰冰残酷地利用抛弃?”

上尉惊呆了。而其他受过刑的人,已经有人扯着残破的喉咙,吼叫一声----愤怒痛苦崩溃如待毙的兽。

斐迪南一直守在她身边。本来确保没有任何人能突然发动袭击,但思嘉居然只用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重击了这帮英国佬。她的白牙整齐像一排珍珠,她的嘴唇那么精致嫣红,却比重型机关枪的威力还要大。

“我敢打赌,诸位在英国都是平民出身,不是贵族阶层。”思嘉微笑说道,“所以英国送你们来德国受酷刑,你们所珍视的,使命荣誉感也根本保不住,被拷问得像条求饶的狗一样招供----我不要求你们背叛英国,我只想说,要不要再聆听几遍元首的广播,扪心自问你们是不是那些贵族老爷们的工具炮灰?呵呵,都到现在了就别和我争辩什么你们爱国。爱国就是让英国贵族永远骑在英国百姓的头上,平民连收听想听的电台权力都没有吗?”

斐迪南看到了英国人的颓然迷茫。

思嘉依旧微笑。胜券在握的笑。

她是魔王的黑天鹅公主,擅长玩弄他人的心,她又是冬日西伯利亚衔来希望的白天鹅,可一到春暖花开就会拍拍翅膀飞走。

她确实不会属于他。斐迪南煎熬地想,可她能属于德国吗?一个她和汉斯马赛说起的那种,待人平等的国家,一个愿意在49年派出她想要的志愿者前往中国的德国,能拥有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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