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三十六90(1 / 2)

  张厌深也坐在长桌一头,靠着椅背,神态自然而放松。

  “子曰,言以足志,文以足言。夫缀文者情动而词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沿波讨源,虽幽必显。故提笔时,情必真,意必实。”

  贺今行抚平宣纸,记下“真情实感”一词。

  “当今科举作答以文论为主,行文讲究精微朗畅。至于原则,我向来推举韩文公,写文章要务去陈言,文从字顺,穷且益工。”

  他便又记下“不写废话”一词。

  张厌深讲完行文讲内容,语气温和,语速平缓。

  今日是个好天气,厢房外的阳光映亮了窗纸。虽还没有烧炭盆,但屋里也算暖和。

  老人讲着讲着便阖上眼,食指一点一点地敲着膝盖,仍娓娓道来。

  贺今行专注地听着,提笔蘸墨的间隙,偶然一瞥对面的陆双楼,后者撑着脸颊,闭着眼,脑袋不时一点一点,竟是睡着了。

  他呼了口气,两指轻捻笔杆,手腕微微一扭,一滴墨汁便射向陆双楼的脸,“啪”地将他打醒。

  陆双楼下意识地摸上脸,湿湿黏黏的触感几乎吓他一跳,到眼前一看,才是墨水。

  而后抬眼便见对桌盯着自己,目含谴责。

  他摸了摸鼻子,左右看看,见两边也都闭着眼,想着不能光自己出糗,便示意贺今行看晏尘水。

  后者一看,晏尘水坐姿笔直,面朝张厌深一动不动。

  对方离得近,双手摆在桌上,他便伸手拉了拉衣袖。

  晏尘水张开一只眼睛,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我可没有睡觉。

  陆双楼把那张纸拿过去:呵。

  贺今行摇摇头,也在空白处写了两个大字:听课。

  张厌深抽空睁眼看了片刻,便又继续闭眼讲课,脑袋微晃,面上浮着的笑意如同暖阳一般和煦。

  许多年前他也曾讲怎么做文章,那时的学生们比现在更多,但课堂似乎没什么两样。有人认真,有人贪睡,有人互相传纸条,还有人悄悄在纸上画老虎。

  年轻的他拿着竹制的戒尺,边讲边走,逮到谁就是一尺子敲出去。学生们也并不怕,还有孩子嘻嘻笑说“先生你力道不够”。

  而今老了,有事弟子服其劳,也再用不上戒尺。

  日当午,张厌深讲完课,少年们坐了一上午,终于解放。

  贺今行见晏尘水的脸越发青肿,仿佛膨胀的馒头,便主动说自己去煮饭,让他好好休息。

  “留下来吃饭吧?”他叫住陆双楼,“不过你给你家里打过招呼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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