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凝碧池68(1 / 2)

  李诸心头突然一惊,才意识到……少年凝视着宫墙外的蓝天时的神情,他并非没有看到,只是刻意忽略而已;少年的命运,一直一直是主宰在自己手中的。他拥有炙手可热的权势,放走一个小小的梨园乐师,并非不可能。

  就像当初逃走的沈子原,如果他假装没有看见,或许对方就有一线生机能逃脱。

  你能放我走吗?

  李诸突然意识到,他不是不能,而是不愿。也许是那晚合奏的月色太过皎洁,也许是琴逢知己的喜悦太过真切,也许是没有噩梦的睡眠令他太过贪恋。

  他从未想过,要放他走。

  清风无情亦无声,终究只能以沉默相对。

  惨淡的日光下,雷海清握紧了手中的筚篥,手背上淡蓝色的筋脉隐现,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要握住什么……羊角上镶嵌的那块碧玉,逆光下莹莹之色有几分诡异。

  趁李诸失神的时候,少年身形微侧,以袖掩手,从无人看见的角度,用筚篥上镶嵌的碧玉在杯边沿轻轻无声地擦了一下,再晃动酒水。

  然后,夜光杯盛着温热的酒端到了李诸面前。

  李诸发觉不对劲,是在一次巡城过程中。

  一起巡城的还有同在侍卫队的呼延烈,两人在患难中有过命的交情。当初安禄山做范阳节度使,攻打契丹行军途中李诸的腿受了伤,是呼延烈背着他走了十多里路。

  呼延烈是豪爽之人,但他不喜欢汉人,他不止一次警告李诸:“告诉你,离那些汉人远点,他们虽然看似柔弱,但比草原上的铁骑更难对付。”

  这天两人巡城的途中,李诸突然一阵腹痛难忍,冷汗涔涔。

  呼延烈看他脸色不对,关切地问:“是不是吃坏了肚子?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巡察后面的街坊就行了。”

  李诸本来还想坚持,实在腹痛难忍,就依言先离开了。半路突然下起了雨,雨越下越大,湿衣服裹在身上,令原本就身体不适的李诸更加举步维艰,他眼前发黑,按着阵阵剧痛的腹部,勉力来到一间屋檐下避雨。

  这是一间破旧的药铺,里面坐着头发花白的老郎中,看到他的痛苦弯腰的姿态,叫了他一声:“病了?进来让我看看。”

  李诸走进去,老郎中的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又端详了一下他的气色,肯定地说:“你中毒了。”

  雨幕绵密如谜,李诸这才想起,最近自己常常会莫名其妙地腹痛,找宫中的郎中看过病,却瞧不出病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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