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 2）

即使重伤到奄奄一息、命悬一线，夏树嘴里仍旧不停地呼喊着他、祈求着他，声音微弱到极致，语气执拗却满怀悲伤和痛苦：“犬夜叉，求求你快清醒过来吧！”

瞳孔剧震的犬夜叉隐约意识到什么，他抬眼朝四周望去，就见原本祥和平静的枫之村已经化作一片人间地狱，村子里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处都伏倒着村民死不瞑目的尸体。

这是谁做的？是谁杀了村子里的人，又是谁重伤了夏树？

看到这血腥至极的一幕，犬夜叉霎时生出无边的愤怒和憎恨，他也许不太在乎村民的死亡，但他绝不愿意夏树死在这里，死在他面前。

正要蹲下去查看夏树的伤势，犬夜叉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火鼠裘上沾满了腥臭的鲜血。

这些血全都来自村中的村民，也有部分来自于夏树，甚至就连他尖利的利爪上都残留着血迹。

犬夜叉很快意识到，在这场幻境中，制造出这一片人间地狱的凶手不是别人，就是他本人。

再联系夏树刚才呼喊他时说的话，在这场幻境中他似乎是被四魂之玉控制了，发狂杀死了村里的所有村民不说，还重伤了夏树。

“夏树…你没事吧？”蹲在夏树面前，即使知道这是幻境的犬夜叉仍旧又急又慌，手脚无措地试图治疗夏树身上的伤势，却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做而不敢妄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我真的屠杀了村民？”

犬夜叉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突然被丢到这个幻境中，突然成了杀人屠村、重伤朋友的凶手，犬夜叉整个人都木了。

他没有傻在原地还是因为夏树送他进幻术前说过这是考验，这让他心中存了一份眼前这一幕全都是假象、是幻境的期望。

对幻境这一套根本不了解的犬夜叉分不清眼前这一幕是和刚才的两个场景一样是他本人幻想出来的，还是夏树特意制造出来用来考验他的，他唯一知道的是，想要打破幻境，就得迎难而上，克服恐惧，绝不能试图逃脱。

等等——他好像忘了什么，桔梗呢？还有她那个妹妹呢，难道连她们两个也死了？又或者和夏树一样被幻境中的他重伤，此时正奄奄一息地不知躺在哪里？

刚升起这个念头，犬夜叉就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就算幻境中的他被四魂之玉迷惑，汲取到了玉的力量实力大增，他也不可能是桔梗的对手，单从实力来考虑他就做不到伤害桔梗。

有句话叫做说曹操、曹操就到，犬夜叉刚想到桔梗，桔梗就带着枫出现在了他眼前，从村头急匆匆地朝着这片用来晾晒谷物的空地而来。

看她们二人风.尘仆仆的模样，犬夜叉因惊讶张大的嘴巴合拢了，他明白了：幻境中的他之所以能进入枫之村屠杀村里的村民，是因为桔梗带着枫外出除妖去了。

他杀进枫之村后，村里真正有能力稍微阻拦他、与他一战的只剩下跟随桔梗修行灵力的夏树。至于夏树站出来阻止他的下场……他现在就趴在他脚边命垂一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重伤夏树的凶手是他犬夜叉。

弓弦崩动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桔梗弓步立于广场边缘，挽起的长弓上搭着的箭矢正笔直地对准犬夜叉，箭矢随时可能射出，如流星般迅捷地射中目标。

许是一路走来见了太多惨况，见了太多熟人尸体的缘故，桔梗双眼微红，面露悲戚之色，为被屠杀的村民们哀恸着；但她神情凛冽肃穆，刚烈坚毅，眼中尽是愤恨、悲哀、怨怼和质问：

“犬夜叉——”桔梗不可置信，疲惫又愤怒、悲哀又痛恨地注视着浑身沾满鲜血的犬夜叉，“是你破坏了结界，是你闯入了村子屠杀了村民——”

“为什么？犬夜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桔梗的质问中，犬夜叉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即使明知道这是幻境，可他仍旧在桔梗的眼神下难以自持，下意识地想要辩解。

可看看他身上的血迹，看看脚边紧拽着他裤脚不放、竭力阻拦他，已经重伤垂危的夏树，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当然没有杀人屠村，可在这个幻境里，夏树设定的背景就是他被四魂之玉迷惑杀人屠村。

隐约间，犬夜叉有些把握到这个幻术考验的是什么了。

在这场幻境中，他在四魂之玉的蛊惑下屠杀了枫之村所有的村民，只剩夏树还剩一口气没有死去，面对归来的桔梗，面对她愤怒的讨伐，清醒过来的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是清醒后，在痛苦和悔恨中选择束手就擒，选择死在桔梗手中，以性命偿还自己的罪孽？

还是不肯死在这里，不愿为一干村民的死偿命，彻底与桔梗反目成仇，对她刀剑相向，疯狂地试图拼出一条生路来？

眼下，这两个选项就摆在犬夜叉面前。

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如果他选择赴死，选择死在桔梗手中，那他迎来的究竟是幻境的破碎，真实的重临……又或者是，现实中的他也会随着幻境中的死亡而死去。

甚至在幻境中待的久了，犬夜叉已经不知不觉心生了动摇，他已经做不到百分百肯定自己身处幻境了，他开始怀疑眼前的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假。

哪怕这份怀疑只是浅浅一丝，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份动摇依旧在左右着犬夜叉的判断。

这正是幻术的可怕之处，也许一开始时还能坚信自己身处幻境，可随着周身的情景越来越真实，中了幻术人就会一点点沉湎于幻术当中无可自拔，再也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幻。

如果不被唤醒，意志永远沉沦于幻境之中，现实中的身体成为活死人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幻术可从来不是温和无害的忍术啊！

桔梗的质问没有得到回应，在遍地横陈的尸体中，她松开了扣住弓弦的手指，箭矢如流星赶月一般朝犬夜叉疾射而去。

桔梗射出的这一箭乃是破魔之箭，瞄准的不是其他位置，正是犬夜叉的心脏。

若任由这一箭射中，以桔梗的灵力，犬夜叉必死无疑。

望着迎面疾射而来的箭矢，犬夜叉垂眸极快地看了眼晕厥过去、只剩下一口气的夏树，又环顾了周围伏倒陈尸的村民们一眼，他一咬牙，选择了直面破魔之箭，没有躲开这必死的攻击。

如果这是幻境，那他不该选择逃避，而是要直面一切。幻境中的他杀人屠村，那就要付出代价，死在桔梗手中对铸下大错的他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结果，至少也算是死得其所。

如果这不是幻境，而是真切的现实，他真的被四魂之玉迷惑屠尽了枫之村的村民，连夏树也没有放过，只有外出的桔梗和枫逃过一劫，那犬夜叉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在桔梗手中，用自己的性命偿还罪孽。

裹挟着强大灵力的箭矢重重撞上犬夜叉，箭尖刺入他的胸口，刺穿他的心脏。

箭矢上挟带着巨大的冲力，带得犬夜叉连退数步，箭矢穿胸而过，直接贯穿了犬夜叉的身体。

紧接着，犬夜叉眼前一亮，惊醒了过来。

是的，他醒了过来，在还算熟悉的、夏树的房间里醒来。

半坐在榻榻米上，拥着被子的犬夜叉一脸懵逼，眼中满是迷茫，刚才他是在做梦？还是说，他还在幻境里，只是场景变幻，他突破了上一层幻境进入了第二层？

犬夜叉被幻境整得晕晕乎乎，他抬手抹了把脸，试图冷静下来弄清楚当前的情况：房间没有开窗，屋子里一片昏暗宁静；透过窗户缝隙照进来的几缕阳光，可见屋外是个晴天，而且天光早已大亮。

这就有些不对劲了，犬夜叉只有朔月的夜晚会在枫之村借住，可第二天早上他就会重新变回半妖。

正因为此，犬夜叉每次借住的隔日都是早早离开，趁着妖力还没恢复前离开枫之村，不想体会被结界压迫排斥、被灵力冲击净化的滋味。

就在犬夜叉一头雾水时，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拉开，与此同时一道活力十足的熟悉声音响了起来：“犬夜叉你个大懒鬼，再睡都要中午了，快点起来，不许再赖床！”

脖子僵硬地抬起，犬夜叉就见刚才还趴在他脚边重伤垂死、奄奄一息，拼死也要阻止他继续杀人作恶的夏树正精神满满、朝气蓬勃地站在门前，嘴里还在继续数落他：“天天睡懒觉，村里最懒的就是你！”

犬夜叉：……刚才到底是梦还是幻境，你到底是没事还是重伤垂死，我又是死了还是没死成？

什么都不知道，也根本分辨不出幻境、梦境和现实的区别，甚至连自己如今所处的情景也不知道，犬夜叉直接自闭了。

心情复杂.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