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下酒馆6（2 / 2）

“碧桑城啊，我也好久没去过了。”沈栀意续上酒：“你不会是要去碧泉山庄吧？取剑？我可以跟着你一起去吗？”

南宫月见闻言，蓦地回头看向沈栀意，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愕：她怎会知道？

沈栀意眨了眨眼，笑道，“你武功那么高，比我爹爹都厉害，但却没有像平日里遇到的江湖侠客一样随身佩剑。所以，我猜你是要去取剑。”

眼前的少女起来时脸颊上有一对大大的酒窝，黑白分明的琉璃瞳纯粹澄澈，带着独属于少年人才有的那份灵动。南宫月见神色一黯，又刹那间恢复如初。她幽幽地说道：“嗯，不过我此去无归期，随缘而行。”

“没关系呀，我就想跟着你，离开这锦官城，然后一人一剑，肆意江湖！”沈栀意手指捻着泛红的发丝，笑得俏皮可爱，“跟着你，比我待在天香谷还安全，我爹爹一定会同意的。”

女子半晌无言，仰头又饮下一杯玉露醉，点了点头。

子夜已至，月华清辉灿烂无比地倾泻而下，照亮了整个庭院，也洒落进一旁的小溪，将水面折射出银色的水波。一阵山风吹过，才刚盛开的梅花似雪般纷纷落下。

南宫月见忽然从木椅上腾空而起，落在那望月台上。墨色的青丝随风舞动，整个人犹似在烟中雾里，不染尘埃。

她左手微微抬起，一道金色长绫从手腕处轻扬而出，速度之快，仿若月之残影。那道白色的身影随之腾起，轻舒长袖，飘逸的身躯在半空中旋转舞动，又忽然长袖一掷，那长绫骤然向梅树袭去，颇有一股翻卷残云之气。下一瞬，满树梅花离枝向空中飘去，几百朵梅花围绕在南宫月见周围。流水行云间，若龙飞若凤舞，惊艳之美，不可名状。

“月下惊鸿影。”沈栀意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已是看呆。

“疑是画中仙。”庭院的另一边，一青衣男子倚靠在树边，跟着感叹道。

南宫月见挽手一转，长绫瞬间收回。她伸手接住一片掉落的梅花，闻了闻，梅香中含有一股别样的清甜：“这是什么梅？”

“锦叶绿萼，只有锦官城才有的梅花品种。”沈栀意拾起一片落在石桌上的梅花，也放在鼻间嗅了嗅，然后将其直接放入了酒杯，“这种梅花可以用于酿酒，哪怕是直接将花芯放入酒中，也会有神奇的味道。”

慢悠悠说着话的少女眼神已变得飘忽不定，白皙剔透的脸蛋也泛起一抹淡淡的粉红，似乎已不胜酒力，却偏偏还执着于喝完手中的那杯酒，而后倒回躺椅上：“仙女姐姐，我娘亲今日就回谷了，她做的...做的水煮肉片可好吃了...”说完，沈栀意头一歪，彻底酣醉了过去。

南宫月见打开最后一坛酒，将几朵锦叶绿萼丢了进去，放在一旁的小炉上温着。半响，一股香而不艳的酒香溢出。她给自己倒了一杯，也躺回木椅上。

夜色融融，深冬的天幕星光淡淡，唯有弯月如钩，静静挂在树梢枝头。

小院西侧的别院内，先前说话的青衣男子依旧倚靠在屋檐下的柱旁，手里还提着两壶空酒壶。

身旁的一把摇椅上，躺着一个头巾散开的少女，她挥了挥手驱赶在耳边嗡嗡叫个不停的蚊子，半梦半醒间还不忘低声絮叨，“小姐，明日...明日我们一定得赶回去，要不宫主又...又要关我小黑屋。”

青衣男子身形一顿，脸上那清浅的笑意瞬间荡然无存。他回头望了眼睡得乱七八糟的少女，毫无预兆地，抬腿踹了上去，“死呦呦，就你多话！”

叫呦呦的少女只是翻了个身，似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咂吧了几下嘴，而后呼吸渐渐规律平和，睡死了过去。

青衣男子从怀里拿出一支小巧精致的玉簪，上面还雕刻着几朵栩栩如生的芙蓉花，煞是好看。他摩挲了几下，又放回怀里。

一夜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