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回：明军不明滥劫财，义军不义漫杀人70（2 / 2）
山勇道：“大哥，听说农民义军已经逼近汉中，城内大小官僚、富豪地主、以及各路豪强虽名义上在组织军民守城，暗地里却纷纷安排家眷挈带家私外逃，就连不少百姓也害怕义军屠城，一个个忙着收拾行囊预备逃到到城外深山之中，我们何不趁早离开此是非之地。”</p>
唐海笑了笑道：“唐海倒是觉得这汉中城蛮好的，想多呆几天。”</p>
林源道：“万一义军真的屠城怎么办？”</p>
叶阳笑道：“怕个鸟，别人不惹我我也不惹他，谁要惹我，管他官军还是义军，老爷统统杀。”</p>
段七道：“大哥要等的就是义军吧？”</p>
唐海笑了笑道：“七妹真是洞若观火，唐海这点小心思瞒不过七妹，不错，我就是要等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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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住进客栈，每日只是上街闲游。第五日，义军轻松攻入城中，汉中城中未逃走的大小官员和地主、富家、各路豪强、土霸恶绅全被抄家，不少为恶乡里，民怨颇大者被捉去斩首示众，一时义军横走于城中，百姓见之，既畏又敬，既喜又怕。又有义军开仓放粮，煮粥救贫，百姓争相哄抢。唐海六人行走于街上，左看右瞧，也四处凑热闹，忽见一衣衫褴褛的乞丐，正是常豹，唐海上前道：“常豹，后街上有义军在发放稀粥，贫穷者还可领取几十文铜钱，你可速去。”常豹谢过唐海，径往后街而去。</p>
“大哥，最近义军杀人颇多，闹得稍微有点家资的人都不敢在城里待了，”山勇道。唐海叹息道：“是呀，为恶者自然该受惩罚，可许多富裕人家并非恶人，义军不分善恶滥杀，如何对得起这个‘义’字？”</p>
唐海六人各处转了一圈，又回到客栈门口，见一簇人从远而来，走近一看，原来是十几个义军和百姓把一个乞丐揪揪扯扯，拽拽扛扛地押着朝西门而去。</p>
“那不是常豹吗？”狼霸大惊，唐海一听，细看果然是常豹。唐海忙拉住一跟在人群后面的老者问道：“老丈，义军为何抓一乞丐？”老者道：“你有所不知，这是个假乞丐，他乃汉中恶霸，平日里为非作歹，今日扮成可怜相前来讨粥吃，幸好被我认出。”唐海道：“你们要抓他去哪里？”老者道：“此等恶人不除，百姓哪有出头之日？当然是押往西门外斩首了。”</p>
唐海听了满脸讶然，人群走过后许久，唐海依旧沉思不语，山勇、林源见状，走过来轻声叫道：“大哥！”唐海这才回过神，默然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p>
4</p>
唐海猜想官军迟早会来收复汉中，遂决计离开，南下四川资县去铲除资县豪强小红狼。六人骑马行至天黑，见前后无有客栈，唐海道：“天黑了，马也困乏，看来只能野外将就休憩一晚。”叶阳道：“此处林深风大，凉快。”狼霸下马跳到一块大青石上，笑道：“我已经找好床了。”林源也选中一块大石道：“我今晚也有着落了。”山勇见有一块草地，忙铺上衣物道：“七姐，你睡这里，我再去给大哥找一个地方。”唐海道：“我不用了，就靠着这颗树也能睡。”叶阳自个儿打开包袱，取了酒肉就吃，林源、狼霸也过来吃了一些。唐海对众人道：“你们都睡吧，我来值夜。”</p>
众人皆累了，吃过之后，都呼呼熟睡，唐海一人靠在树下冥思苦想许久，又站起来到林中慢步，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半里路远。此时夜深人静，寂寞无声，唐海思绪万千，不能清净，想起前人叹世越调“寨儿令”来，不禁轻吟道：</p>
手自搓，剑频磨，古来丈夫天下多。</p>
青镜摩挲，白首蹉跎，失志困衡窝。</p>
有声名谁识廉颇，广才学不用萧何。</p>
忙忙的逃滨海，急急的隐山阿。</p>
今日个平地起风波。</p>
唐海吟毕，须臾间，闻听背后一声音传来，清脆洪亮，细听也是吟曲，但闻：</p>
问从来谁是英雄？</p>
一个农夫，一个渔翁。</p>
晦迹南阳，栖身东海，一举成功。</p>
八卦图名成卧龙，六韬书功在飞熊。</p>
霸业成空，遗恨无穷。</p>
蜀道寒云，渭水秋风。</p>
唐海猛然回头，见一白衣长衫先生，双手操在后背，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唐海大惊，趁月光细看此人，但见脸色嫩白，笑容可鞠，和善四溢。</p>
唐海料想此人没有恶意，因此移步近前，鞠躬行礼道：“先生高雅，唐海有礼了。”</p>
那人亦鞠躬还礼道：“原来是当年贵州巡抚麾下指挥佥事，天下人颔首称道的英雄，朝廷重金悬赏的天下第一寇盗跖，幸会！”</p>
唐海大惊，此人怎知我的来历？遂问道：“先生何以知之？”</p>
那人道：“将军当年少年英武，设奇计破叛贼，解贵阳之围，天下谁人不知？何人不晓？”</p>
唐海道：“惭愧！敢问先生尊姓大名？为何深夜在此荒郊野岭之中？”</p>
那人道：“我乃天地之闲夫，世间之野人。九州四海游八荒，旷野郊林是我家。今日家中行走，不想得遇英雄！”</p>
唐海暗想：“原来是位不愿吐露姓名的隐世高人，看他容貌应是略小于我，为何也学长者隐居？我再试他一试。”唐海拱手道：“先生年少而多才，不知作何营生？”</p>
那人笑而不答，自吟诗道：</p>
人生天地山水间，称王图霸争轩辕。</p>
马背我自仰望月，笑他英雄亦枉然。</p>
唐海思索一番，这四句诗的首字连起来不正是“人称马笑”么，原来此人就是江湖奇人，吟诗嘲笑光宗皇帝，后遭官府缉捕的马笑。</p>
唐海整了整衣冠，郑重弯腰鞠躬道：“原来是敢笑光宗皇帝，预言大明天下二十四年后有大难的马笑先生，唐海稽首了。”</p>
马笑哈哈大笑，摆摆手道：“戏言耳，戏言耳，戏言岂能当真？”马笑打量一番唐海，又道：“将军吟曲，有再舞金剑，笑傲群雄之志，不知将军意欲何往？”</p>
唐海道：“天下大乱，群魔乱舞，百姓嗷嗷待脯，唐海虽有拳拳报国之心，恨无恢恢通天大道，先生可有明路指与唐海？”</p>
马笑道：“将军志向可嘉，马笑不敢妄议，只是，当今天下，明廷不明，义军不义，但愿将军早日功成名就，还我中华一个太平天下。”马笑说完又鞠躬作揖道：“在下告辞！”</p>
唐海还礼，问道：“不知日后能否再见先生？”</p>
马笑道：“他日不如意时，你我或能相会！”马笑踏黑而去，边行边吟，唐海细听，是马致远的《蟾宫曲》：</p>
咸阳百二山河。</p>
两字功名，几阵干戈。</p>
项废东吴，刘兴西蜀，梦说南柯。</p>
韩信功兀的般证果，蒯通言那里是风魔。</p>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p>
醉了由他。</p>
刚走了马笑，山勇飞踏而至，见唐海无恙，这才放心，奇问道：“大哥跟谁说话？”唐海沉吟良久回答道：“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