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172(2 / 2)

霍决嘴唇微颤,低低倒吸一口冷气,骤然感到一种如蒙大赦的眩晕感。身上那股神经质的暴怒与躁郁,顷刻被这句话浇灭了。

除去五年前在潮起岛那个暴雨夜,这是时闻第二次向他吐露真心,亲口承认“爱”这个字眼。

他心脏涌上狂喜,来不及思考其中的割裂与反差,将摇摇欲坠的理智与被愚弄的愤怒抛诸脑后,迫不及待上前,要将她拥入怀中。

时闻没有躲避地投入他怀抱,甚至安抚地,轻轻摩挲他紧绷的肩胛骨。

“可是Lawrence——”

过了几秒钟,她挨在他耳侧,若无其事继续说。

“再怎么爱你,我都随时可以离开你。”

手心触碰的身体一瞬间绷紧了。

被混沌与荒谬击中,霍决极其罕见地怔愣住,难以置信地看向怀中人。

他鼓膜嗡嗡直响,像沉坠的山与云压落,不断坍塌下陷,捏她肩膀的力气像恨不得将她整个人都捏碎了。

大多数熟识霍决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冷漠、残忍与慢条斯理。

他缺乏怜悯与同情心,对同类漠视与厌烦居多,绝非受情绪驱使的类型。在t任何时候,他表现得都更像一个充满耐心、讲究杀戮美学的猎人,而非暴躁易怒、急于开膛破腹的屠夫。

他总是好整以暇的掌控者。

除却在这种面具剥落,独自面对她诘难的时刻。

犹如渡劫一般,他被摁进爱欲的刀山火海,血淋淋滚一遭。他真正的喜怒爱憎,所有鲜活、古怪、暴烈的情绪,皆从她身上习得,经过反复消解耦合,又再重新投射回她身上去。

他是个拙劣的学徒。糟糕的爱人。

他的愤怒,源于夤夜覆落在她面庞的薄纱,在她身上爱恨困惑得不到解答。

为什么,有一个声音在问,他不明白。

为什么明明有家,却偏偏要漂泊。

为什么一边声称爱他,一边又要坚持离开他。

不戴拳套硬生生砸出来的伤。以□□痛觉压制乱绪,生猛偏激,阴沉寡郁,是这个人发疯时会做的事。时闻执着他手,仔细确认骨头没有大碍,才放心慢慢拭去血迹。

“我不在的时候,能答应我,帮我好好照顾朱莉吗。”

她好声好气问,口吻不似请求,更像一种迂回的指令。

“你要走。”这个念头为心脏制造一阵抽痛,霍决唇线抿得很平,声线又哑又生硬,“我凭什么帮你照顾你和别人的东西。”

时闻置若罔闻,不理会他的冷嘲,自顾自往下,“其实我很怕冷血动物。毛茸茸的猫狗可爱多了,又更亲人,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偏偏要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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