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6(1 / 2)

“你的确长大了,敢用大道理来教育我。”,他用大拇指帮我擦掉滴在手上的液体,“但你还是太年轻。”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我也没有话可以再说,只能专心地用嘴挽救我的冰淇淋。也许是这里的冰淇淋实在一般,我吃着全无滋味。心里盘算着,下次要让父亲带我去意大利,尝尝真正的gelato。

1931年秋 罗莎蒙德

今年秋天父亲似乎遭遇了极棘手的事情。他总是带回许多华人,在书房里锁着门,讨论些什么。他们脸色都极差,发生了什么天大的浩劫。我不敢问,也不能问,父亲从不让我插手和他工作有关的事情。

于是我便偷偷向加百列打听。他耳根子软,没几天就跟我透露了个十成十,令我惊讶的是,他也知道的不多,只能告诉我,是华国又发生了战事。知道了这些,我的心也不免揪起来。那是父亲的家乡,也是我的故国。我曾无数次拨动那个琵琶,奏响那如怨如慕的靡靡之音,想象那千里之外,令人魂牵梦萦的远东。那里的人们会不会受战事牵连?那里的亭台会不会被摧毁?那里的父女会不会被分开?那里的爱侣会不会阴阳永隔?

我再不敢轻易打扰父亲。我从没有过的安心吃早餐,弹琵琶,上学,入睡。

值得开心的是,我考取了巴黎大学,并决定进行东方学的研究。我的老师是伯希和先生,他在报道的那一天第一眼就看到了我,罕见的东方面孔。他拉着我,不停的说着他对华国的欣赏,向往,并询问我对华国的印象。我很羞愧。作为华裔,我其实没有去过华国。伯希和先生虽然有些诧异,也表示不难理解。他甚至表达了对远东战事的关切,我只能表示,我一无所知。

“我曾经和你的父亲有过会面,他是一个令人尊敬的绅士。”伯希和先生对我说。

我向他点点头,表示感谢。

1931年冬罗莎蒙德

今晚外面起风了。我在书房面对着落地窗的书桌前,研读古籍。我出去拿父亲的笔墨,想要把那些动人的诗篇誊写,好欣赏那些扣人心弦的字句。我发现雪茄室的灯亮着,门也虚掩着,留了一条缝。现在已经很晚了,父亲从前从不晚睡的。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看到桌上摆着几个空酒瓶,昏暗的烛台亮着,父亲阖上了眼睛。

上好的皇家礼炮。我拿起酒瓶看了看,心里责怪他放纵。许是玻璃碰撞的声音吵醒了他,他慢慢睁开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醉鬼。”我也给自己斟了一杯,一杯酒入喉,就像火燎过喉咙。弄不明白他怎么能一下喝上这么多。

“只是想起来一些事情。”他看着摇晃的烛光,眼神晦暗不明。“最近我为什么这样忙,你怎么不问我?”

“你想说,自然就说了,何必还要我问?”我的指尖点着威士忌杯,发出清脆的声音。“看来现在你想说了?”

“华国东北挑起了战事,我们海外华人总想着做些什么。”他又开始喝酒。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东北?那是一个城市的名字吗?” “华国的东北部,于是便叫东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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