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患得患失185(2 / 2)

他那劣质的本性、下流的爱情,一切一切,一旦之于萧子窈,便不打自招了。

所以,他简直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便把车子开得很快很快。

南山天色正好,微微的阴晴、微微的暖凉。

萧子窈歇在花下,听风也听林。

这些时日,翠云庵既已少了那为虎作伥的惠音师太,香火钱便再无人敢中饱私囊,日子自然显得富足了起来。

现下,衣食无忧、活计也少,小莲便更加的懒惰了,然,萧子窈时常唤不到她,却也不再同她施威。

说到底,纵使她二人主仆一场,可终究还是各自心怀鬼胎。

萧子窈不日便要随沈要下山,她这一走,定然是不会带上小莲的。

又奈何梁延也不想接一个花脸的奴才回府,于是,兜兜转转,她竟只剩下唯一的一条生路了。

——那便是留在翠云庵里,削发为尼。

小莲自然是不肯的。

早先前,萧子窈总拿她当枪使,那一众尼子怀恨在心,哪里还会给她好脸色看?

非但如此,尼子们更势力,又看扁她反正是一芥奴才、贱命一条罢了,便纷纷的欺凌起她来,态度根本嚣张得紧。

小莲再蠢也懂得惜命,如今,她心下实在清明得很,若是她往后在这寡妇堆儿里扎了根,那生路便要走成死路了。

她总得想个活命的法子。

那厢,树影婆娑,萧子窈恍惚听得林间传来几声隐隐的猫叫,便疑心又是山里新出窝的野猫饿得发昏,所以才叫得如此。

她心下还有恻隐,却不敢再有怜心。

却是此时,沈要前来迎她了。

春过半、夏初头,花暖人也暖,沈要来见她总是猎猎的赶路,上山也情急,所以额前自然沁出了汗。

萧子窈一见,便盈着笑眼招他过来。

“呆子,你急什么呀?我又不会跑,都说了会等你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拈花似的拈着帕子去拭他的汗,仿佛一位宠溺的主人,又像一位温情的妻子。

沈要一时有些恍惚,却直觉无论如何,她这般的模样都很好很好。

他于是喃喃道:“你真的会等我吗?”

他说得模模糊糊,偏偏萧子窈听得清清楚楚,于是眉眼一滞,人怔着,手下便顿住了。

谁知,沈要却以为她嫌弃,便立刻小心翼翼的说道:“帕子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所以,别不理我。”

他的身段放得很低,满心痴爱却放得很重。

萧子窈有些心酸。

许是她欺负惯了他,高高在上得久了,眼下便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于是只好故作骄矜道:“帕子不还也没关系,反正以前那条秀帕你也没还我,权当是我赏你的。”

言笑晏晏、红袖招招,她知情也知趣,娇气又骄傲,一如从前,撩乱他的一呼一吸。

沈要果然投降,眼光便亮起来:“那你继续帮我擦汗。”

“可是汗已经擦干净了呀。”

“没擦干净。”

沈要囫囵的狡辩道,“你再仔细帮我擦一擦。”

他撒娇撒得很拙劣,带着怯,不敢明目张胆。

其实,他原也不敢如此的,毕竟萧子窈一贯喜净,他都记得,又谨又牢的记得。

原来是今日在四方斋,他不经意瞥见郝姨抻着袖子替那店家擦汗,心下便直觉很是羡慕。

他实在说不清那般滋味,难道羡慕竟是涩的、紧的、痛的?反正各中甜蜜很少,快乐也很少。

因为没有,所以才会羡慕。如果没有,也就不会快乐。

他根本不想与旁人攀比幸福,却又不得不被迫羡慕。

也许,应当是萧子窈对他过于吝啬了罢?

——沈要一瞬朦朦胧胧的想到。

之于萧子窈,他好像有了愈来愈多的要求和期盼。

从前,他总觉得无所谓、没关系,什么也不要,只要能够留在她的身边便已足矣,现在却不行,他既要又要,要爱、要偏爱,要她唯一的爱!

一条狗,最忌讳要求太多,免得被厌倦或舍弃。

沈要不由得有些后怕起来。

他于是一下子握住了萧子窈还未贴近的手。

她果然诧异道:“怎么了?不是要我帮你擦汗吗?”

沈要干巴巴的说:“你会不会很讨厌我这样?”

“这样是哪样?”

萧子窈倏尔嫣然一笑,仿佛春色如晓,“我原本是喜欢狗胜过喜欢猫的,可你若是不情愿,我便还是养猫去罢?”

沈要听罢,情急之下立刻反口道:“……不行。不准养猫。”

一见他如此,萧子窈便故意调笑起来。

“为什么不准?猫儿胖乎乎的,肚子又软,抱起来舒服。”

沈要吃着嘴,唇齿有些打架:“那我吃胖一点。”

“可我只喜欢胖的猫,不喜欢胖的人……更何况,猫咪还可以帮我吃剩饭呢。”

她正兴致勃勃的说着,谁知,话音至此,沈要遽然一瞬拨高了嗓子——

“我也可以帮你吃剩饭!”

“我一直都在帮你吃剩饭!”

“萧子窈,你是不是又不想要我了,所以才找这些借口来哄我!”

——他罕的如此惊惶怨愤。

萧子窈兀的怔住了。

她还哑着,直觉耳尖烫得厉害,更伴着绕在眉间心上的嗡鸣,实在缠得她开不了口。

眼下,分明是沈要第一次同她这般大声的说话,本该是他冒犯了的……

可是、竟然,他又怎会在高声之后露出那般破碎的眼光呢?

萧子窈好不明白,却又模糊的有些了然了。

她于是指尖一颤,想去触他的眉。

谁知,沈要竟在一瞬退了开去。

“六小姐,”他吃力的开口道,“我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为什么你不可以对我多宽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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