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5(1 / 1)

黛伊拉开抱枕的拉链,将填充棉全部掏出放入一个透明袋中,然后放了适量温水与洗涤液,把外皮浸泡在水里,反复轻柔地按压揉搓,水换了有十几遍,看得奥莉维亚无聊地眯起了眼睛。她把洗衣机里的衣服全掏了出来,然后又把外皮套了好几层洗涤网,虔诚地送进洗衣机里脱水完成后,把填充棉和外皮分开晾到了阳台阳光强度适中的位置,第二天请求奥莉维亚在太阳落山时把它们收回来,她重新组装后,法提涅又胖乎乎地重生了,黑色的鬃毛上似乎还沾着太阳的金光。她又多此一举地取温水和玩具洗涤液放入盆中均匀搅拌,取了干净的毛巾沾水轻轻擦拭着抱枕的表面,又取了一条干毛巾包裹擦拭吸收水分,然后将它轻微整形,晾干,一长条的法提涅被洗得清清爽爽,舒舒服服地躺在黛伊的怀里,它从黛伊肩膀上露出一个头,它的触手舒适地搭在她的腰上,尾巴放松地从她曲起的大腿上垂下,翅膀巧妙从她的臂弯中穿过,惬意地享受着女孩的抚慰,透明的眼睛神气十足。

奥莉维亚的臂弯钻出一个散发着茉莉花洗发水香气的小小的脑袋来,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黛伊依偎着她躺着,她丝丝缕缕的细发和奥莉维亚的交织在一起,她的手安分地迭在自己的胸前,没有其他越轨的动作。她身上有股白茶般淡雅的体香,混合着沐浴液绿叶果香的水润的气息非常好闻。

奥莉维亚望着黛伊侧躺的熟睡的背影。毛绒法提涅被黛伊搂得热腾腾的,随着她的呼吸,它可爱的触手一翘一翘的。奥莉维亚的手臂从黛伊的脖子下穿过,另一只手轻轻地环住黛伊的腰把她往自己身边拖了拖。黛伊翻了个身挤进奥莉维亚的怀里,她的手松了一圈,毛绒法提涅脱离了主人的搂抱,掉到了床下。

它曾经也是黛伊的宝物,但以后不会是了。如今黑色的面料已经磨损褪色得很厉害,蓬蓬的填充物也变松了,饱满的外观也有些变形,触感不再柔软舒适,而是有点僵硬扎手,它的眼睛,鼻子等水晶配件也失去了光泽,表面布满擦痕和裂纹,明显的胶水的痕迹暗示着配件已经松动,脱落多次,它身上重迭的缝补痕迹已经很难不引人注意了,它的触手们虽然因为太多次折迭,摆动,交接处已经失去了弹性,无法保持原先的形状,但没有一只遗失。它虽然损耗过度,但却保持着清洁的香气,没有任何污垢和灰尘,看得出已经使用了很久时间。

奥莉维亚抱起它凝视了很长的时间,然后把它连同黛伊的衣服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它淹没在一堆纸团和食物残渣中,露出一只脚。没有人来救它了。

奥莉维亚最后看了一眼她们睡过的房间,关掉了灯。

苦苹果·终

奥莉维亚伸出手,景物却如白色的烟雾一样消散得无影无踪,自己悬浮在空中,没有形体,四周是一片浩渺而空虚的黑暗。

她转动着手腕,一滴滴黑色的血顺着无形的牵线滴滴答答,她低头,自己正坐在一堆辽阔的血肉之海中,无数僵死的腐尸保持着向她跪拜和祈求的姿势,干瘪的眼球凝固着某种怪异的渴望。

黄褐色和心脏,肺叶,腺体,毛细血管和神经……缠结在一起,劈开,剁烂,腐败的血浆冒涌,同病变的黑紫色器官,流出黄浊的脓液,暗绿的黏膜,血腥的海葵般的触手,从一排白骨中生长着,血肉拉扯,变形,碎裂,一截肠状的鼓着血泡的肉团,蠕虫般扭动,密密麻麻的,黄褐的斑点,肉瘤和焦黑的空洞……

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银蛇扎穿了奥莉维亚的身体,庞杂而纷乱的冰浪淹没了她,每一片花瓣都沾了血。她躺在血水中奄奄一息。

黛伊的身上也布满了惨烈的疮痍,四道深长的伤痕均匀地把她如神明般美丽得销魂荡魄的容颜犁成了模糊的血肉,她的一颗眼球破碎了,她站伏不稳跪倒在奥莉维亚旁边,浑浊的血浆从黑色的豁口汩汩地流淌出来,一片壮丽的银河就这样陨落了,一点蓝色和绿色的半透明的组织掉到她的腿上,那是一闪一闪逐渐熄灭了的星辰。神之眼掉落在地上,碎开了几道裂纹。

“我看到了她的回忆。”“黛伊”口鼻喷出一滩紫黑色的血,气咽声丝地说,“世上有那么一类人,充满了愤世嫉俗的戾气和自以为看透人情人X的悲酸的虚无主义。他说不要在意他人的看法,却总是不时提起虚伪圆滑的同事,刁钻的领导,假仁假义的狐朋狗友,自私的父母,庸俗势利的亲戚。你,也一样,你真的把过去看淡了吗?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你根本不会和她聊太多这方面的话题。你一个不知道和多少人做过的公娼,就算你已经出人头地,鲜衣怒马,你以为已经彻底站起来了,屈辱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再也没有人能奚落,嘲笑和侮辱你,你的稳固地位与刚强的自信牢不可摧,但这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掩饰罢了,你的内在已经腐烂,所以在格外在意维持体面强大的形象,那么喜欢施展自己的权势和威信,可是你的自卑,却根深蒂固,有些灵魂深处的污点是永远洗不掉的,X间谍的影子会跟随你一生,永远都甩不脱。”

奥莉维亚艳艳鲜唇咧着诡秘而瘆人的笑意,一脸的血水让她的眼睛也开始黏糊得刺痛,她干脆闭上眼,失血的疲惫中居然有一丝梦幻般的放松。“为什么你觉得,我的往事是不堪回首的伤疤?就算我不是X间谍出身,我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人只是为了复仇而活,自我设限,他的人生该是多么狭隘浅薄。你知道我怎么评价自己吗?她改头换面,通过正式的着装,权威的腔调,文绉绉的言辞,典雅的姿态,慈爱的压迫感来展示她不容置疑的专业地位,领导力,权力欲和控制欲,她因为太习惯表演,谎话、道歉、誓言都是信手拈来,最擅长的就是巧言令色和夸大其词,她们知道对自己意义重大的人想听到什么话,也可以说得头头是道,却无法在事后回想起自己当时的心境,因为她们的话根本不仰赖自己的思考,只是为了满足特定目的。巧言令色就是对她最好的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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