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299(1 / 1)

全是熟人,有人调侃他怎么开始信命了,紧接着大伙起哄他前天开发布会有力有效堵住悠悠之口这事,真爷们儿,最后借机表白,冷酷带柔情,专属男人的浪漫。

听到苏冷,季见予心悸动明显,醉意朦胧笑了,“我以前是不信命,是我老婆改变了我。”一语双关,当年那个恣意轻狂的少年也成长为谈及家庭就十分平和的男人,众人一时有些感慨,他们这群人都是季见予在美国结识的,都埋怨他藏太深。

“这么说,你当年跑美国去,真是为了疗情伤?”

“用‘躲’和‘逃’更合适。”季见予轻轻摇曳着高脚杯,笑意浅浅,有人佯装不经意提起卢梦如,毕竟他们见证过的,不是发布会上那个只活在往昔里的季见予。

那段惨烈充满遗憾的少年爱情,套在季见予身上,缺乏真实感。

可他和一起长大,青春期轰轰烈烈爱过的女孩,兜兜转转最终迈入婚姻殿堂,怎么听都是一场童话。最让人咋舌的,是高傲如苍鹰的季见予居然会公然面对大众坦诚布公自己犯过错,错误让他失去心爱的女孩,让他至今仍在追悔。

其实事实真相如何,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可大家心知肚明这个时候一向低调不屑与娱乐圈打交道的季见予召开发布会,无疑于是替身为公众人物的妻子挡火,把骂声和罪名全揽下来,虽然有人还是自以为是觉得另有隐情,可当事人说自己没被背叛,简单一句澄清就足够让所有人沉默。何况他们这伙了解季见予的人都清楚,如果苏冷当年真劈腿了,别说十年,哪怕是百年之后,季见予的魂魄都是不愿再和践踏过自己的女人有任何纠缠的。退一万步讲,他当年真的遭受了背叛,可他仍愿意和苏冷结婚,不更证明他爱不行?那他往后再经历什么,也是他自找的,爱情嘛,本来就是一件讲不清道理也不需要公道的事。

季见予眼神暗淡下去,卸去了满身风尘,五脏飘忽不定的痛感如此真切,“如果没有和她没有分手,去美国的日期我会死拖到底,你们不懂校园恋爱那种轻松、惬意、自由又处处饱满的感觉,让人上瘾。有时候在操场和她手牵手散步,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聊,就这样一圈一圈走下去,走到她宿舍楼底下,会让我对年轻的自己、年轻的生命有迷恋感,我这辈子,成长得太快,世界早早脱离了同龄人的单纯、疯狂,虽然这些我都经历过,可在我被名利、荣誉、家族使命困住的时候,是冷冷让我做回那个可以只是在教室做题、在小树林和心爱女孩接吻的青少年,只有在她身边,她的笑和眼泪都需要我,任她对我耍小脾气、使性子,我才能获得片刻喘息。我心胸的确做不到豁达,明明我们那么相爱过,眼睁睁看着她把那样美好、快乐的自己转移到另一个男孩世界里,我恨她更恨自己。我受不了了,知道自己迟早被她折磨疯,所以选择了离开。那是我人生唯一一次逃避。”

他彻底离开校园生活,人生获得的是缺乏温度的辉煌,华丽却腐朽,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入学哈佛前的一年,季见予又去了很多地方,每天自己找地方出资做物理实验,他的理想不能再光明正大活下去,但他需要活下去。几乎一年的时间,季见予以为他放下了。

那个七月,季见予回到淀城,再次走进那个校园,站在教学楼里,只在看到她回来拍毕业照的身影时,隔着刺眼阳光幻想和她对视的瞬间,才真正感受到那本该也属于他的毕业季,内心有所触动的滂湃。

季见予忽然明白,不是他提前离开了校园,而是她带走了他的少年时代,连同理想,也跟着和她的爱情一同埋葬。

那个时候,季见予仍有冲动,下楼追上她,给她拍一张照片也好。可看到她和别的男孩相处得很好,季见予明白,她人生最痛苦艰难的一年,在那个男孩的陪伴下熬过来了,她变得更漂亮、鲜活,变回了他初印象里的那个羊角辫女孩,以至于多年后目睹她和别人即使分手还是能做挚友季见予还是不服气。

为什么偏偏是他失去了所有资格。

再回到马萨诸塞,季见予心境变得完全不同,他卸下所有心理负担,整个人变得格外轻、空虚,他需要一个人证明自己还是有爱人的能力,当时不是卢梦如,也会是别人,可那些女孩在他面前善于伪装,不断试探,季见予疲于应对,而十年后的卢梦如似乎还是当年他所认识的小学生。

大家都觉得季见予都不是醉了,而是变作了另一个人。

可大概听懂了,苏冷是唯一的,是不可替代,是他平坦顺途命运里绕不过的劫数。而卢梦如是刚好,是恰逢其时,是他栽过跟头后一次偶然的尝试。

后来的相处中,卢梦如一次次不精明的试探、始终敏感卑怯却毫无意义的自尊,让季见予心累,他不会否认自己对她动过感情,付出过真心,可如果他视若无睹地放任都不能换来她的信任和真诚,那他不会勉强了。

他确定自己只会对敢爱敢恨的女孩的任性买单,无止尽地动心。后来她跟去伦敦,抱着他留下悔恨的眼泪更是让季见予对她这个人包括两人断断续续相处的那几年回忆变得混沌不堪。

回国后她主动打来的那通电话,变本加厉用她坚持的清高之名将内心的自卑暴露无遗,以此诋毁揣测苏冷,明明她们两个小学同班两年根本就没说几句话,她根本不了解苏冷,却能如此坚定地给一个人定罪。

季见予不得不承认,她成为了自己情史里最模糊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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