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漾夭66(1 / 2)

在这合宫猜忌,人心浮动之时,慈宁宫一向是安静的,庭院的绿梅凌寒而放,如翠袖笼妆,在雪中透着冷香。桂嬷嬷为太后奉上一盏香若兰桂的玉露茶,低声道:“太后,皇后娘娘到了。”

攸宜已经换下了早上来请安时正红的龙凤和鸣旗装,头上用一根青玉扁方挽起长发,疏疏点了几枚素银烧蓝的珠花,身上也只是淡青的竹叶纹滚边厚缎旗装,不饰任何脂粉,两双眼睛通红,微微肿着,显然是哭过一场了。

她其实少有这种失态的时候,太后只淡淡斜了她一眼:“愉敬伤心不已,起不来身子了,所以哀家来问问皇后,怎么年前还好好的孩子,回到你的景仁宫,就这么没了。”

这话十分厉害,攸宜当下磕了一个头:“皇额娘明鉴,是儿臣的疏忽。”太后冷声:“自然是你的疏忽,可哀家也奇怪,原本已经渐好的公主,金枝玉叶的主子,怎么就突然风寒加剧了。”

一席话说得攸宜心惊肉跳:“皇额娘,文漾自打被抱到明英堂时,儿臣就把她当做了亲生的女儿,即便是……从前在潜邸,有时事务繁忙顾不上她,却从未起过那等子恶毒的心思!”

文漾只是个公主,碍不到任何人的路,她何需自掘坟墓!她话语铮铮,口吻笃定,太后看着她的样子,缓缓叹了口气:“哀家自然信你没有那样的心思。”

她心下一松,又听得太后道:“可你照料不周,却是事实。你是嫡母,亦是国母,既是宫里所有儿女的母亲,更是天下臣民的母亲。所以,你的孩子不能出事,否则就是无用。”

她的语气淡淡的,可攸宜明显从里头听出了一丝哀伤,却转瞬即逝,旋即而来的便是赫赫的威压:“漾儿接连出事,全是因为你这个皇后没有约束好下人。你在这里跪足一个时辰,静思己过吧。”

待到离开慈宁宫,已是月上柳梢头,月光似撒下的一块牛乳色的薄纱,笼罩在素白的积雪上,盈盈反闪着珍珠贝母的光泽,亮得晃眼。

孩子出事,做父母的是最难过的,文漾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一场高热,去又复发,怎么想怎么可疑。

一个皇后,可以没有皇帝的爱,却不能没有皇帝的信重。夫妻之间,经得起几次猜忌?

攸宜将太后的话放在嘴里仔细嚼过两遍,陡然止住了脚步,问一旁的红药:“咱们宫里拨去伺候文漾的,是哪个宫女儿?”

文漾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即便只是公主,却也让皇帝感受到了初为人父的喜悦。更何况,她是那么的娇憨活泼,每每相见,总能熨帖他为人阿玛的心意。

皇帝悲伤之余下旨,按着和硕公主的丧仪下葬,封号乐安,随葬于先帝的端慧太子园寝。虽然没有为和硕公主服丧的例子,皇帝还是下旨宫人们戴白花七日为文漾送行。

深夜的景仁宫烛火长明,攸宜端坐在围炕上,接过红药递来的一盏银针茶,微微晃动脑袋吹去茶上的浮沫,带动耳边的东珠耳珰随着烛火的跳跃闪着珠宝独有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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