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冠盖满京华40(1 / 2)

昏暗而宽敞的殿内,身影在来回踱步,那人披着黑衣,面具遮脸,只闻其声在道,“朱棣啊朱棣,宫中死了那么多人,今日你竟还能泰然处之地办宴...”

那人之下,另有一人伏跪在地,“陛下,这,这....”

只见黑衣人在伏跪那人手边踱步,伏跪之人深垂着头,似有万分苦楚难言,“说!”黑衣人厉声呵道,伏跪之人抬起头来,脸色极其痛苦,“陛下,吾等这么做,是否,后患无穷?”

后患无穷这四个字令人触目,黑衣人却不禁冷哼,“后患无穷?如今该知后患无穷的,不是我们,该是他狗皇帝朱棣!”

“不!他不配称帝!偷来的皇位,他怎么坐得安稳?”建文是在说他朱棣该知夺权篡位的后患,亦或是弑君犯上的后患?

那伏跪之人双目慌神,两鬓已然冷汗浸润,“陛下,可如今,已是燕王兄的天下了...”

此言一出,背对着的黑衣人瞪惊双目,一个迅疾的转身,一抬脚,用力将伏跪之人重重踢翻在地,“狗东西!你说什么?”

伏跪之人如惊弓之鸟,霎时乱了阵脚,只在欲起又迟之间,脱口道,“陛下虽大,吾俨是你的皇叔!你怎能如此对我?”

那伏跪之人正是谷王,那个靖难皇军败,与李甄一同开城门的谷王,那个世称亡朝徒卖国奴的谷王朱橞,其在建文朝因怯懦不成事不受待见,今在永乐世亦只为个有虚名无实权的无能王爷,故而朝中,从未有人将其放在眼里。

“你?”黑衣人低着身,将脸渐渐逼近其双目,凶恶地俯瞰着他,“就凭你?”黑衣人顺势揪住其衣襟,愈攥愈紧,目光愈来愈可怖,谷王吓得手掌在地连连后撤,“陛下,陛下....”黑衣人盯死的神色中露出万分鄙夷,鼻尖不禁冒出一声冷笑,手随之向侧一撇,谷王半个身子亦随之被扯了出去,不由心有余悸。

他口中的陛下,除了朱棣,还能是谁?

他对之的恭顺,是否全然是因为畏惧?

“你若钦佩那朱棣老贼的谋权篡位,大可向其投诚!届时,朕杀了那朱棣老贼,将大位牢牢收回朕手中,你,还有那一众叛徒,朕定叫你们,不得好死!”

谷王听时五内如火在烧,不觉肉痛皮绞,如今坐在龙椅上的虽是他那位燕王兄朱棣,可世人皆知其皇位是夺来的,古来讲究名正言顺,为人做事若逆了天而行,即便有今日的风光,也难保不会有来日的苦果。太祖虽将皇位传于隔代之朱允炆,然因其为太祖长子朱标之嫡子,其父朱标早逝谥号懿文太子,既其父为太子,太子嫡长子亦早夭,故而传位他这位嫡次子,也算是名正言顺。毕竟,亦无与太子遗孤争皇位的道理?

只是建文即位短短几年间,便清算朝廷,削藩王室,才引得天下不安,人心惶惶。众王若不自卫,难保下一个死的不会是自己。建文的雷霆手段,世人皆已见识,谷王即算愚钝,也不敢不有所惧。

若真有其人复仇得胜之日,他建文仍能被当作太祖钦点,应天道而上位,即算彼时他等王爷们托朱棣的福得以复爵,难保他朱允炆来日不会起报复之心,再行削藩之礼。

黑衣人回身而坐,面上满是波澜不惊。‘只是朱允炆啊朱允炆,吾等再落魄,亦是太祖之子,你之叔伯,你对吾等王如此不屑一顾,岂料你亦有违了天道,背弃了人伦!他日你若想复位,又有几人会帮你?’谷王暗自神思,激愤在心内涌动。

方出暗室,已是午夜静谧,谷王无奈打了个寒颤,所谓伴君如伴虎,如今,他这么一位心求自保,只想当个闲散王爷的废物,竟要游走于两位君之间,处心积虑逢场作戏,生生不得安宁。思之心力交瘁,足下便千斤如灌,久久行不出半步。

“王爷,您没事吧?...”侍从问切,朱橞佝偻着背,俨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那行人归去,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等出行特意换了便衣,甚至将马车换成了马,分头而行,只是谷王哪里料想,再怎么精密周全的一局,也会被人死死盯在眼中。

马匹相冲,谷王身下的马受惊,高昂的马首,马前肢腾起,将其狠狠掀翻在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远处火光摇曳,朱橞赤口叫道:“什么人?”

高马上紧接跳下几位身形魁梧的侍子,立在其面前之时,为首之人隐隐谓,“谷王殿下,随卑职们走一趟罢!”

没想到特意绕路单独走,还是被逮个正着,眼看几人将自己架去,谷王只得听天由命。

色红名木,宝珠挑梁,四开大门方启,一行行一列列的将士分立于庭中,檐下,廊间,那威严高额的方匾上赫然书着三个大字,‘镇抚司’

谷王消沉的神色如空中惊雷,心口如同燃起了轰鸣,一阵阵的轰鸣噬灭着他的意志,这儿是哪?“镇抚司...”谷王嘴里吞吐着镇抚司三个字,一口唾沫卡在咽喉,这便是令世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人间炼狱,北镇抚司。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