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16(2 / 2)

抬头方醒,惊见眼前人,“孟逸…”

沐和退避,见其对立当中,“瞿大哥,何事如此着急。”

瞿辙忍俊不禁道,“文怀何时回来?竟未听叔父提及…”

“方回。”孟逸紧紧将其护在身后,似怒而愤,“便闻瞿大哥约和儿至此…”

瞿辙神不平静,才以由将要离开是非之地,“瞿大哥向来如此着急?”瞿辙小心回身,“此话怎讲…”

孟逸回,“倒不妨,你我改日一聚。”

瞿辙嗤鼻,不知其意迟迟谓,“自然。”

孟逸拉着沐和离开,走上桥去,许多言语不便说出,沐和却先问,“你….”

“我非有意跟着你…”

“你叫我什么?”

“和儿。”孟逸改口笑语,“只在人前如此唤你,你我二人,我便唤你沐儿。”

沐和感念,才知是他出现得及时,“沐儿…可否如此叫你?”

他明明如此叫了,却假意讨好,只亲近二字却已蕴含深长,沐和藏羞地说,“你既如此,可否先松开我…”

孟逸仍未觉察,自己拽紧的手从未放下过,二人松解,顿有些不明之意,“你….”他欲言无言,与她侧身立在中水桥上,桥下水光粼粼,清如明镜,只是泥垢间盘桓鱼儿竟意外快活,沐和俯视时心愉稍露,便闻他于身后问。

“你可好。”

“无恙。”

沐和持栏净靠在湖边,孟逸靠前,与之一旁共观湖中景,“可睡得好?”

“安好。”

“吃的可好?”“安好。”

“穿的可好?”“安好。”

孟逸欲笑,“你为何只说安好?”

“你只问安好,我便只回安好。”

沐和默然,瞧着湖中鱼渐往一处匿…

“你可有意于他?”

她回了头,与之眉眼相对,可知孟逸心头期待又些许不安,不知她是非与否,而己不过多问一句,就扰了心神。

沐和沉下双目,却令孟逸心中多思,“我,无意。”

“那为何,你要与他相约...”他吐露的皆是日不能食寝不能寐之所思,从此脱口尽出了。

沐和望向他,隐隐反问,“师兄以为,我为何与他相约。”

“莫非不是…”她侧身移了步子,再不与他站在一起,孟逸递前去,手将落在其手之上,沐和手便已收回,“若你不想说,我便不问。”

他喜形于色,情谊皆表露于一字一句,“今日非你,可太好了。”

沐和侧脸那面笑,笑浅而神清,“师兄是想说,非我,安好?…”似问非问,既知而知心意之人,世上无几了。

孟逸也笑,含情脉脉,“是。”手从后拂过其发时...

忽而廊央那头传来一声招唤,盯眼望去,正是夫人身边的雅瑟在唤道,“公子小姐,堂中出事,夫人请汝等速往繁堂来。”

何事而出。

顾婆瞧出端倪,才看破未说破,只令他们自己说清,可免大罚。那跪伏之人却泣涕不止,苦不堪言,“小姐派我去与那柳公子说清,未能赴约深感歉意,可知其早已怀不轨之心…”

亦沁俯身将其扶立,“有何事,你且说,何故哭呢…”

那人确是沐和派使而去之音如,平日其主责内园之事,鲜少搭事传话,今日阁中无人才令她前去。

“我与那柳公子好生对谈,也不负小姐怀愧之心…”话音未落,顾婆斥声令她停驻,“住口!小姐可与他亲故之谊,却不与他有旁遭牵扯!”

“是,小姐心慈,不忍严辞他,可那柳公子…他也太过浮妄了,我方至东阁楼时,他虽以礼相见,却颇有些醉态,对我也是动手动脚的,话未说几句,他便要来扯我衣服,我不从,他便张口肆意亲我!…”她言语间颤颤巍巍,甚痛恶至极。

“那你为何不逃?”醉心问道。

“我本想逃,可当我回身,楼中大门已被上锁,以我微薄之力又怎能将其打开…”夫人劝慰,“罢了,你受苦了。”

沐和拭她眼中泪,自觉有愧于她而无奈其遇遭受不白,“你莫哭,且说清,我们也好为你做主。”醉心挽手慰道。

“我…我无颜再说,那时我无可奈何,只能破窗而逃,幸好跌落在墙外的空地之上,才得以保身…”

醉心大不忿,“那人当真衣冠禽兽!平日里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竟干出如此恶诡之举!”

亦沁拦道,“小心说话!毕竟他为客…”顾婆冲他等回,“如今看来,也不必为客了。”

“如此不堪之事,他们也无颜面再有望与吾家。”转念将音如送下,众人仍念其蒙屈,便对照顾关切之人多加嘱咐。

她竟实话相告,必定为真,自来不会有何人以己名声作假编谎。

“此事,夫人打算如何处之…”

“交予你处置罢,切莫伤了人心。”

“是。”

今日本花庙节时,因李未柔一事公府上下大为所惊,为保再度遇险,四处皆闭门未见,既不可出府,便无能见其盛景,一夜间湖上彩船,岸边花灯,桥上长带,门前红笼。

今雨绵绵而止,便似天意如此,恰如此绝妙。

阁上清风徐来,叶疏单枝映衬墙外城中景,亦沁前来披衣,“小姐,这儿凉。”

“无碍。”

她人去,李沐和独喜自处时分,却如影只而心存愉悦,她愈往下望,愈感无光,那暗黑中风声晰晰。‘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却忽而现一人身影,手持花笼灯微而人明,他与之对视良多,尽如一切安好无恙。

墙深深深深几许,锁不住有心人。

他便已相见他的有缘人。

那耿二孙小姐手中悬的摇篮,采撷过小四公爷手中花,悠然而不知归路。几对藏于花灯长带红笼间,隐于黑夜明月繁星之下。

闹市中,桥上人流如水,远远听闻一士大声宣扬:“有缘人来看一看瞧一瞧,千万别错过机缘!”

“公子小姐何不瞧瞧?”那士手指信条,红绳悬系之长带,“在此上面写下二位心愿,便可如愿!花神娘娘会保佑你们的!”

耿秋月浅笑,李末值便已撷二带放置桌上,二人亲笔写下二人心愿,“心愿不由人看见,才可灵验!”

李末值先写,只在心中默示,‘愿花神成全眼前人’

那士接过信条,静静问道,“你们必是一对有情人。”

秋月浅笑,二人皆无言便当默许。用两绳系于一枝,长带拂风,心想事成。

‘愿你们二人终得因果!有缘相见!’

二人谢过,才满心欢喜辞去。

街巷各色灯笼与纸盏引人耳目,那红灯笼寓意红火,用猴形折成,黄灯笼寓意吉祥,用羊形折成,紫灯笼寓意风顺,帆形鱼尾,青灯笼寓意成功,马身翻腾。

小贩口中吆喝,小孩口中哭喊,大人口中着急,众人皆以声动景,人在景中行。

“你可有喜欢的?”

“未见喜欢,只是觉得奇异…”

“你从未见过?”李末值惜。

“是,吾常居家中,怎能见过。”

“那你今日,是如何出来的?”

未见其答复,便不由引人好奇,身侧的扶霜却道,“小姐悄悄出府,府中众人皆不知。”

李末值惊惶,便心生怜爱,犹欢犹喜,尤虑尤忧。

秋月劝止,其等未敢再说。

二人渐行中,一驾马车传行其中,正冲他们忽驰而来,一闪而过,险些将众人撞倒,那车上人却若无其事般驶向而过,下从俨声骂道,“哪个不长眼的!撞了人竟不知!”

秋月被扶下,末值轻放在怀中,关切不已,“你没事吧?”

“无事。”二人相视时,如置身无人之境,只余怀抱尚深。秋月笑如弯月,面未施粉而红,目如点睛,自久以含蓄以情,从不敢轻易表露,此时却已全心托付。

末值回神顿涩,“晋楠,去买些糕点来…”

扶霜笑说,“公子怎知我们小姐喜好?又喜哪式点心?”

末值望向她,渐回,“那日马场之时,月儿只吃了子白糕,却说不喜,我便知她喜甜而非咸,喜糕点而不喜饼食,我叫晋楠买的如月糕,你一定喜欢…”

吃喝游嬉过,二人方辞行而去,相见有待多时,颇有不舍之意。

临别前,李末值拉住耿秋月不让她走时,悄然躬身在耳畔,有言相告,柔声道:“你须等等我。”

秋月不知其意,他便解来,盼顾四周无人,在其额头一吻,“等我来娶你。”

秋月顿时立住,心如浸入泉润,他已起身上了马车,摇手示意驾马,仍启窗与她对望。

夜深天黑,只听闻张侯府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打更的小役,“夫子找何人?”

“我找我的女儿,单芬。”眼前这位白发白须老人,寻的,竟是如今全府上下的罪人。

小役有些驱逐之意,半夜三更,哪儿来个老头便说自己是单芬之父,实在荒谬至极。

“老夫便是单芬之父,若你等不开门引我见人,今日我便将此事闹大!闹大!”老头儿年纪尚老,中气倒是颇足,惹得四周触动,小役着急喊,连忙止他,“老头儿休叫!若是此事闹大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还不带我快见侯爷!”老汉气势汹汹,小役也恐事情落得一发不可收拾之地,心中怕得紧,才招手将他拽进了内院,此时奴仆房里已亮起几盏明灯,管事的阿婆有三两个起了身,冲外头问:“什么人?大半夜何人会来…”似乎房中正在商商量量,猜测议论,小役往里说,“无事,只是个闲人!”

颇为小声隐秘,仿佛见不得光,惹得老汉一阵怒从中来,本就来这侯府寻理问罪,如今却反倒自己扰了人家清净,做了入室登门的恶人!“老夫今日就要评评理!我女入你侯府,为何以罪人相待!我女不是罪人!老夫更不是罪人!”

一通数落拉扯,吵醒了内院的许多人,天渐明亮,仍没定论。

一个位高点的婆子靠拢到跟前来,此时院中已七嘴八舌,嚷成一片,“老先生你好歹是良民,竟做出如此之事来。”

“我做了何事?可有律说我犯了哪条哪诫?倒是你们,关押我女,此非滥用私刑?黄天在上,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那婆子张口闭口,竟与老汉对吵着,嗤之以鼻,取笑道:“你女儿,可是做了那些事儿…”

“何事!何为那些事!”

周遭的奴子仆子你一言我一语,老婆子愈加得意卖弄起来,“那些事…就是伤风败俗之事…无耻下流之事咯…竟全然无半分自知之明!”

“不知廉耻!”“对,不知廉耻!”人多嘴杂,一时纷纷扰扰。

齐奴一去,府中失了管事中枢,人群中愈发评理说据,老汉气得嘴歪头摇,“你们!我本良民!你等竟如此欺负羞辱于我家!我!我非要告到官家老爷那去!告到皇帝老子面前!莫要以为你等能脱了干系!”

围观过来的奴人便愈加惴惴不安,若是天亮之前此事传开,主子必定剥了他们的皮抽了他们的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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