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图出事了28（1 / 2）

那次和胡志在房顶喝酒，我们聊了很多。聊我们第一次见面，聊我在酒吧看到他狼狈的样子，聊后来他终于遇到一个他很喜欢的人。聊到李袭，他戛然而止，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后来就聊小柳，再聊到冬香。胡志突然跟我说：“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不应该是这种结果。”和胡志相处久了，我很快就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们之间的聊天并没有那么累。我借着酒劲哈哈大笑，我说：“我醉了，怕是不能和你分析这件事。同时我也劝你，谁都不要想，过好你自己的日子。”我说这话，是因为我也曾因为小柳的事整日里睡不着觉，我怕胡志像我一样。尽管我心里很清楚，他是不会和我一样的，能住进胡志心里的人并不多。相反我的身边纷纷扰扰，一个又一个的人从我的生命中路过，都多多少少占了一席之地。胡志见我笑，他也哈哈大笑，我们不约而同看着远处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我不经意间的扭过脸，看到胡志的眼睛红红的。在我的印象里我从没见胡志哭过，我内心的共情仿佛被这一幕刺激到，我也落泪了。

胡志的眼泪，哭的是一个人。而我的眼泪，哭的却是我生命里的每一个人。

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片柔软的土地，经过泪水的灌溉，悲伤顺着枝芽向上生长，人随之崩溃。

我一直都没有勇气去探望蓓蓓，我不知道这次她是高马尾还是披肩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是扬着她那高傲的额头，甚至我会想，她的身边是否还会站着小a。

胡志推了我一把，没有任何感情的语调说：

“怪不得蓓蓓说你喜欢哭。”

我嘿嘿傻笑了两声，拍了拍脑袋说：“呃，看来我是真的醉了。”

胡志一把搂住我的肩膀，从力道上来看，这一搂是带着情绪的。他说：“你不能辜负图图，你得爱她。”

我噗嗤一声就乐了，我说：“胡志，不知道为什么哈，得和爱两个字用在一起怎么那么的幽默？”

“我看她已经喜欢上你了，她还不错，你就是得爱她。你知道的，我不会说话。但这个道理我还是懂。”

胡志在我心里不像是同学或是室友，一直以来更像一个小老弟。他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是令我感到很惊讶的。我想了想，对胡志说：

“能陪她一辈子，不管是爱还是愧疚，这都够了，对吧”

说罢，胡志薅起我的衣领，像曾经我们无数次打架一样。他很生气，但音调并不高，说：

“南忧为什么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无愧于心，但别人要的是你的愧疚吗？”

胡志说罢脸憋的通红，好像一连串说这么多的话他的身体并不能一下就适应。

但他的话还是敲醒了我，我愣在原地，我很希望他可以打醒我。或许醒来之后我就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

“胡志，放手。”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我在楼梯处看到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我瞬间意识到刚才我的话已经被图图听到了，我看着她，刚想说什么，图图说：

“我不要爱，我只要愧疚。”

图图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大大的睁着，语气听起来越发的像个大人，而不是当初像孩子一样。

我很想说什么，但我张大了嘴巴，却好像哑巴了一样，说不出一个字。

时间仿佛凝固住，我们仿佛经历了像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的对视。一向很会讲话，或者说很会哄图图开心的我就好像突然丧失了这样的能力。

很多年后把这一幕写在电脑前的我想，原因可能是那一刻我不再觉得图图像是个小孩子了，我无法再像“给糖果”一样的方式骗她。

胡志抓起我的胳膊，使劲的摇晃，说：“你说啊，你快说啊，你平时不是很能说吗？就说你爱她。”

我任由胡志推攘着，同时也任由图图跑远了。

图图跑开之后，胡志追了几步，而我还是呆呆站在原地。胡志抡起他的拳头，给了我重重一击。见我没有反应，胡志又打了我一拳。

一阵凉风吹过，整个夜色变的有些阴悚，我感受到一种从头到脚的凉意。

“你疯了？图图跑远多不安全？”

仿佛是被胡志打醒了，我终于意识到我应该去追图图。

凌晨四点的街头上，我和胡志两个人狂奔着，我们很有劲头，像是在追寻一个答案，跑的越快，离答案就越近。就像当初看到小a给我的留言之后我去找酒吧老板一样的狂奔。

而这次的答案更加模糊，更加抽象。我也不知道追到会怎么样，但我一定知道追不到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跑累了，仿佛自己跑了一场马拉松，仿佛我是这样的黑夜里的一只游虫，仿佛自己可以就这样一直追下去。只是不见图图的身影。

而这个时候她又能去哪里，她不会回家的。

而胡志早已经累了。胡志在我身后喘，而我则靠在墙上，像一摊死肉一样。默默从兜里掏出小a给我留下的录音笔。

“傻瓜，是不是还恨着我呢。再恨也不许不过生日哦。以后你过生日就听听我的声音吧！如果你不嫌难听的话嘿嘿。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住南忧宝贝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我的大宝贝生日快乐啦！

宝贝，如果我还能活一次，我一定和你走一辈子。”

像是回到了我最纯真的年代，像是再次听到了小a的声音，像是小a还在我身边。像是小a在跟我说话，像是我们还在一起，一起面对着摆在我面前的烂摊子。

我的眼泪哗的一声流了出来，我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盯着录音笔，望着它黑色纹路的色彩：

“小a…..小a…..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累了，好累，小a。呜呜呜呜…..”

我像一个被大人遗弃的孩子，用两只胳膊抱着指头粗细的录音笔，在惨白色的霓虹灯下，和一个不会回应我的声音对话着。

就在一瞬间，胡志一把抢过我的录音笔。

“好，这个时候还想着别的女人。”

胡志拿起录音笔，以一个相当夸张的姿势抬过头顶，然后狠狠地砸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几脚。

那只黑色纹路的录音笔的裂纹以中心向周围散开，四分五裂。

我疯也似的爬向录音笔，握着残骸里还有笔帽的一端。我疯狂的按着，按着…….

只是这一次小a不跟我说话了。

我铆足了所有的力气，我从地上爬起来，我的眼泪化作对胡志的仇恨。想起他把小a踩碎了，我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冲向胡志。

由于我刚才喝了很多酒，又迎了太多的风。我因为头晕目眩砸偏了。

胡志薅起我的衣领说：

“你醒醒好不好？图图才是真正能陪着你的人。小a已经死了！你和这破笔说话它会答应你吗？你总说我拎不清，你能不能在自己的事情上拎的清？”

我的脑袋嗡嗡的，这次胡志没有打我，而是把我放了下来。我没有听清楚他讲了些什么，我的脑海里一直环绕着小a的声音，以及录音笔被砸碎的画面。

“你混蛋！你！” 我坐在地上，现在的我打也打不过他，只能无能的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