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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这时,手一滑,盒子掉了下去,林一岚慌忙低头去捡。
却是一片空荡荡。
她错愕地再去看那块木板,本来被打开的地方又关上了。
林一岚看着自己的手。
那双手白皙修长,不再是小孩子稚嫩的小手。
林一岚想再次打开那块木板……
但是天空彻底黑下。
“一岚。”
零顶着一个餐盘,踩着小轮子费力地来到她的床边:“该吃午餐了。”
林一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零把食物放下,跳到旁边的小柜子上,凑近看林一岚。
她脸上被压出一点红印,带着刚睡醒的懵懂,看上去很软。
零的显示屏露出一个简笔画的笑。
所谓的午餐只有一盘子的白米饭,和一小碗黏糊糊的不知道由什么混起来的液体。
零殷勤地递上勺子,圆圆的摄像头眼睛对着林一岚。
林一岚接过勺子,迟疑了会,蘸了蘸那碗液体,舀了勺米饭,往嘴边碰了碰。
“很好吃。”
她说:“谢谢你,零。”
小铁块开心得四个轮子乱滚。
等零出去以后,林一岚看着那盘子午餐陷入沉思。
……好难吃呀。
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食物。
午餐后,会有护士来分批带走病人们外出活动。
今天带林一岚他们出去的是个年轻男孩,眼睛很小,看着很开朗。
这批人大约有十几个,林一岚在其中并不引人注意。
她终于看见牧时,松了口气:“我以为你出事了。”
牧时笑笑:“怎么会,我没事的。”
但是林一岚跟在他身后时,发现他的蓝白病服深了一块,在后背下方,因为渗了血。
牧时跟另外两个人低声道:“我去找那个院子的入口,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我还看见那些医生聚在一起,处理那些被弄脏的衣服。”
他的声音很轻:“看着很奇怪,那些衣服……”
那两人,一个是相貌平平无奇的男人,很容易被忽略。
另一个是个很瘦的女人,脸颊凹陷。
女人问:“是什么攻击了你?”
牧时表情复杂:“很难形容那玩意。但是肯定跟之前你们见到的那个不一样。”
男人说:“当务之急,还是要恢复记忆。没有记忆,你们都不知道怎么打开系统面板调用道具。”
“这样真的太危险了。普通人怎么能和那些怪物抗衡?”
牧时点头,女人又问:“你们还有找到其他玩家吗?”
牧时回头看见林一岚:“一岚也是。”
女人眯起眼睛。
林一岚在她审视的目光中立正。
女人说:“我觉得她很眼熟。也许我们以前是队友。”
男人点点头,又简要地说了下自己恢复记忆的过程,试图给其他人一些参考。
但实际上,他当时做的事情都非常普通。甚至他本人在之前都并没有“要找到记忆”这个想法。
巧合往往最难以复刻,牧时叹口气:“我会继续找线索的。”
护士带着他们来到一个幽昏的房间,破旧的书架上结满蜘蛛网。
护士说这就是今天的活动地点。
牧时说:“那谢谢你,单人间坐牢变成团聚坐牢了。”
护士竟然安慰了牧时:“等天气好点,就可以出去走走了。”
“喂!你们!别爬架子!小心摔下来!”
护士风风火火地去阻拦爬架子的病人。
林一岚站在书架旁边,挑了一本没那么旧的书。
牧时直接趴在桌子上:“一岚,你看的什么啊?”
林一岚说:“一本故事集。”里头有很多小故事。
屋子里暗暗的,一排排书架挡住了本就不多的光。
牧时打了个哈欠,说:“注意眼睛。”
林一岚翻到一页,里头夹了便签。
泛黄的纸张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的七芒星。
林一岚抽出那张便签,问牧时:“这是什么?”
牧时睡着了。
他闭着眼,皱着眉,这让林一岚有些稀奇地凑近去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牧时是不会皱眉的。
“七芒星。”
被白手套覆盖的指尖轻轻抽过她手中的便签。
Z微微低头:“就是由七条直线构成的星形。”
便签上的炭笔印已经有些模糊,但是能看出画它的人很认真也很用力。
林一岚问:“它有什么含义吗?”
Z顿了一下,说:“七,是一个很特殊的数字。”
上帝在第七天休息。
地狱有七君主。
人类有七宗罪。
“如果你通晓某种魔力,”Z说,“七,也许就会是最吸引你的数字。”
林一岚只觉得困惑。对一个没有任何宗教背景的人讲玄学都是一件很费劲的事情。
Z没有再说什么,转而看向了对面的牧时:“还要装睡多久?”
牧时睁开眼睛,笑嘻嘻的:“一岚,这是你朋友吗……”
他的声音古怪地一顿。
牧时忽然按住脑袋,头疼欲裂。
但只是几秒。几秒钟后,他的神色缓和下来,古怪的目光扫过林一岚和Z,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Z说:“看来你这位朋友,脑子不太好。”
牧时嘴角抽搐:“你攻击性真强。我惹你了?”
Z勾起嘴角,话音却依然是冷淡淡的:“上午,就是你去了正厅,对么。”
疑问的话语却用着平静的语气,比起询问更像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审判。
牧时说:“没有,不是,你在说什么,哪里是正厅,我听不懂,今天天气真好。”
Z微微一笑:“牧时,请跟我来。”
牧时哭唧唧:“我可以不去吗医生。”
牧时确实去了正厅,还偷听到了医生们的话,可是Z是怎么发现的?
还是说……Z只是在试探?
反正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医生带走牧时。
被带走的病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林一岚说:“不是他!”
Z说:“哦?为什么?”
Z就站在林一岚身后,手指轻轻点着桌沿。
那轻轻的嗒嗒声让林一岚背后发凉,她脑子又是懵又是飞快运转,脱口而出:“因为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林一岚给了牧时一个“别怕我保你”的坚定眼神。
“磕嗒——”
牧时惊恐地看着碎裂的桌沿。
Z笑着问。
林一岚坚定点头,莫名有了底气,张口就来:“我回去以后,觉得害怕,就去找牧时说话。”
“他就住在我旁边,我们站在门边就能看见对方。”
Z轻声重复:“站在门边,就能看见对方?”
林一岚咬牙继续编:“然后,我就一直跟他说话,他一直在我的视线范围里呀。”
“连,连午餐,我们都是一起吃的。”
“连午餐都是一起吃的。”
Z笑着说:“隔着两扇铁门,也要面对面地吃午餐吗?”
林一岚嘴硬:“对呀!这很奇怪吗?”
牧时捂脸:“林一岚,我的姐,求你不要再说了。”
“……不奇怪,一点也不奇怪。”
Z的声音很轻,长眉下的乌瞳深得像幽黑的潭,泄露出隐秘的危险。
牧时直接别过头:“我去你别这么看我啊!”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嗒,嗒……”
黑色皮靴踏过腐旧的木地板,Z绕过长桌,一步步走向牧时。
牧时说:“冷静,冷静,不要冲动,冲动害人,你醒醒啊哥!”
“Z!”
K从阴影中走出。
“不要浪费时间。”
她眉头紧锁:“我们得快点去找那个人。别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
林一岚听到K的声音马上心虚地低下头。
也许确实是事态紧急,K并没有发现眼前的病人正是上午应该被处理掉的,另一个偷听的家伙,只警告似的提醒Z:“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Z寒潭一样的眼,深深地看了牧时一眼。
像是在记住他的脸。
牧时说:“老天,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的好兄弟,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
听着两人的脚步声远去,林一岚才悄悄回头去看:“谁是你好兄弟?Z医生吗?”
牧时表情复杂地看着林一岚:“你不认识他?”
林一岚反问:“我为什么会认识他?”
“好好好,行行行。”
牧时头疼似的按住额角:“这都什么事啊……”
林一岚不知道他在经历怎样的世界观重塑,但看出牧时现在心态很爆炸,就乖巧坐在一边安静翻书。
牧时还在叨叨:“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