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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越阳看见数不清的,一团团纠结在一起的老鼠,正从幕布后墙洞里,肆意奔出。

……是鼠王。

尽管灯光昏暗,但亓越阳很清楚,那每一团密密麻麻的涌动黑色,都意味着正有十几只老鼠在一起行动。

而刚才为了拍摄效果,纪立群刻意调暗了灯光,并且封住了所有门窗。

……那些老鼠已经饿疯了。

“……什么东西?”

“救命啊!”

被压在沉重幕布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几人,猝不及防,被老鼠啃食到了身体。

镜头后,纪立群目瞪口呆,僵坐原地。

一切发生得极快,亓越阳手中的面具落下,耳边哀嚎声响起,眼前已经成了一片炼狱。

丁羽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帮我把那东西移开!”

他被压在了一段钢管下面,幕布纠缠着四肢,甚至没有办法解开面具获得清晰的视野。

亓越阳叮嘱林一岚:“你先出去。”

林一岚点点头。

亓越阳把丁羽拉了起来,吱吱叫唤的老鼠试图靠近他们,被亓越阳随手抄起凳子砸退。

“牧时呢?”

亓越阳的声音有些沉:“他不是站在你身边吗?”

丁羽扯下面具,环顾四周:“我不知道!他刚才还在的!”

牧时刚才甚至还在跟丁羽吐槽亓越阳跳舞装得人模人样的。

“救救我……”

“帮帮我!求你们……”

周围传来求救声,有人依然被压在重物之下,有人正在找武器击退乱窜的老鼠,也有人被生生啃烂了双手,正在惨叫哭嚎。

一片混乱里,亓越阳只来得及捡起几段长棍交给丁羽:“你自己小心。”

他扯起厚重的幕布:“牧时?”

“你在哪?”

饿红了眼的鼠王四处乱窜,亓越阳冷着脸,尽可能地将身边的老鼠躯走,饶是如此衣服上还是多了几个撕口。

所幸戏服比较厚,目前他还没有被咬出血,否则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伤口感染或者病毒传播,对他们来说会是最糟糕的事情。

亓越阳的裤腿忽然被扯住,他脸一冷,举起长棍就要刺下,又及时收住,发现那是牧时的手。

亓越阳赶紧把牧时扶起来:“你怎么在这?”

牧时的声音很虚弱,透过面具闷闷地传了过来:“有人,有人搞偷袭……”

他的后脑勺在往下渗血,腿好像也被砸伤。

最要命的是,昏暗的灯光下,亓越阳发现他的面具上还沾了什么东西,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想强行喂牧时吃什么。

亓越阳扶着一瘸一拐的牧时往外走:“知道是谁吗?”

牧时边喘气边说:“一个……男的,很矮。”

他又艰难地补充道:“打不过我。”

亓越阳见牧时还能说废话,心里松了口气:“那你怎么还伤成这样?”

牧时愤愤不平:“他搞偷袭!”

丁羽举着灭火器四处喷,跑到了他们这边:“亓越阳,你能不能把门窗都弄开?”

“我们把这些东西赶出去!”

有几个人听见了,飞快响应。

“好!我去开门!”

“我们去开窗!”

“来几个人救人啊!”

手忙脚乱的众人在这吵嚷而混乱的时刻渐渐团结起来,共同想办法处理这些突然出现的老鼠。

丁羽挥舞着手中的灭火器,“滋”一下喷出一溜白烟:“都给我冲啊!”

太混乱了,到处都是逃窜的人和老鼠,四面八方都是嘈杂的声音。

亓越阳把牧时安置在一个很高的桌子上,转身,忽然发现林一岚并没有出去。

她站在宴会厅角落。

她捡起了一个相机。

“砰!”

“砰砰!”

所有门窗都被打开了,灭火器的白烟出现在房间的四面八方。

有人点起了火,鼠群吱吱叫唤着,惊恐地逃窜。

被咬伤的人哭喊着,老鼠扯下了他的大半张脸。

“啪嗒。”

亓越阳清晰地听到开灯声。

从喧哗和嘈杂,再到一片死寂,好像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除了凄惨的,逐渐衰减的痛呼声,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角落里灯光下的林一岚。

她手中正举着一个摄影机。

她像在回看摄影机拍摄下的画面,又像是在亲自拍摄什么。

而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在很多人的印象里,是不存在这么一个镜头的。

“……你在做什么?”

一个双手被老鼠咬烂了的玩家,阴沉着脸开口。

纪立群想说什么,又闭上嘴。显然,在这个时候发声,成为所有人质疑的出气筒,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在拍我们?”

“这些事,是你安排的?”

“阿林姐,你究竟背着我们还弄了多少东西?”

“你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这个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面对那些或惊恐或愤怒的质疑和指责,林一岚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

她放下了摄像机。

惨白的灯光下,她的目光冷得像山上化不开的冰:“都住嘴。”

林一岚扫视着表情各异的众人。

林一岚轻声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

“阿林?你疯了?”

“难道为了你那个……”

“住嘴!”纪立群打断了那些人。他不希望那个项目被这样当众泄露。

而林一岚则是慢慢走了下来。

四周的人随着她的动作,都纷纷后退,好像她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也许比起指责,他们更多的,是对她的恐惧。

能想到这么一个折腾人法子的她,是令人恐惧的。

林一岚的目光没有望向其他人。

她只是这么冷淡淡地走着,穿过人墙,来到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岚身边。

小岚的脸上也是恰到好处的惊恐的表情,嘴角却勾着一点笑意。

林一岚脚步一顿,问她:“开灯,好玩吗?”

小岚笑得弯起眼:“当然好玩。”

牧时按住亓越阳的肩:“你看,我就说。”

“……亓越阳,别露出这种表情,”牧时沉声道,“这该怎么解释?她在那个时候拿起了摄像头。”

“她是不是要拍下我们的反应,”牧时说,“然后放到她那个真的很离谱的项目里?”

丁羽说:“理论上很有可能。”

牧时噎住:“你又从哪冒出来了?”

丁羽很平静地说:“我刚才做了一件事,然后就一直呆在这里了。这次是我比你们先到。”

明亮的灯光下,丁羽看着牧时,愣了一下:“牧时,你身上有好多伤。”

牧时才想起来这一茬:“我去,刚才有个玩不起的搞偷袭!”

“他往我鼻子上蒙了块布,”牧时回忆着,“然后我一下就觉得晕乎乎,轻飘飘的。”

“我试着挣扎,掐到了他的脖子,”牧时忿忿地说,“然后他就砸了我后脑勺!”

“他好像想带我去某个地方。”

牧时说:“但没想到忽然冒出来这么多老鼠……老天啊,没想到兜兜转转,你阿林姐还是你阿林姐,这都能救到我。”

丁羽问:“是不是北长逸?”又补充:“他很可疑。”

亓越阳摇头:“应该不是。”

他指了指另一边,北长逸正被几个人围着处理伤口。他的腿伤得很重,应该不能跟牧时对抗。

阿珠也抱着药匆匆忙忙跑过来:“牧时哥,你没事吧?”

牧时看着自己的手背被老鼠抓破的划痕,心中一窒:“好像有事。”

牧时惊悚道:“亓越阳,那些老鼠身上带没带脏东西?我不会成为第一个因为感染死掉的玩家吧?”

“不会的。”丁羽拍拍牧时的肩。

他镜片后的死鱼眼实在能让惊慌的人稳下心来,牧时刚松了口气,还没来及说什么,丁羽就很认真地说:“你不会是第一个。”

“我见过的很多人就是这么死的。”

牧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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