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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越阳怔住。

林一岚继续说:“你知道我不敢做出那个选择。”

“也许换作任何一个人,起码,换作你们,都能毫不犹豫地交出吊坠,去救整个学校。”

“学校里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活着的人又为解决这件事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她垂下眼,“但是我却希望,王叔能活下去。活着离开这里。”

林一岚说:“亓越阳,在这件事上,你的确,帮我隐身了。如果我没有出现,甚至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想法。”

“但是你知道。”她说,“你知道我心里的阴暗,你知道我会选择王叔。”

她低下头,扯起嘴角:“你甚至也知道,那个时候,我去找陈帆,又找你借书……那个时候,我只是想让我一个人能活下去。”

“如果你背叛我,或者反过来利用我,”林一岚说,“那就好了。起码我们都不是彻头彻尾的好人。”

“但是你偏偏要帮我,还替我做出选择。”

林一岚轻声说:“我该感激你吗?也许我该无比的感激你。”

“但是,亓越阳,”林一岚抬起眼,直直望过去,“如果我耻于面对我心中的阴暗,那我也会不想面对,为我藏了那些阴暗的你。”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真话也许不会动人,但全都出自真心实意。

林一岚想,其实说出来,反而会好很多。

亓越阳静静地听着,又说:“一岚,你觉得是我替你做出了选择吗?”

亓越阳说:“其实那天,当你从家里跑过来的时候,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在那件事上,你没有隐身。”亓越阳说,“是我们一起做出了选择,是我们一起承担。”

画上由玉石吊坠反推出的逆转阵时,谁也不知道会被反噬的是李校长。

亓越阳说:“如果老王死了,周警官盘算凶手……一岚,其实我们都要承担各自的罪名。”

他又笑了一下:“不过,我是主犯,你只是个小帮凶。表现好的话,过年可以多发两桶泡面,卷宗上还能减刑的那种。”

林一岚瞪他:“谁要跟你去吃那个牢饭。”

亓越阳说:“你可不要小看蹲监狱。有些地方的监狱可以学到很了不起的非遗手艺。”

“唔……”他说,“如果能选的话,我想学玉雕。你呢,一岚?”

“还可以选剪纸,墙绘,刺绣,瓷刻等等。”

林一岚干笑两声:“如果能选的话,我选不进去。”

亓越阳露出惋惜之色,心里却松了口气。林一岚看上去好多了。

林一岚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

她小声说:“亓越阳,谢谢你呀。”声音几乎要被电视机放出的音乐声淹没。

亓越阳松开手,终于自由了的胖橘激动得跳了起来,一时间又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被按住,又为什么要挣扎了。

亓越阳说:“走吧一岚,我送你回家。”

林一岚脚步轻松,跟在亓越阳后头:“可是我钥匙丢了呀。”

不料亓越阳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往锁眼那动了动,只听“磕哒”一声,门就开了。

林一岚震惊地看着亓越阳娴熟的动作和冷静的神情。

亓越阳说:“唔……你猜我为什么会知道,监狱里过年发泡面的事情?”

林一岚后退半步:“亓越阳,说冷笑话的时候不要用这个表情,我会当真的。”

他低头,微微勾起嘴角:“好。”

林一岚慢吞吞地进屋,亓越阳看她还有话要说,就站在门边等她。

磨蹭了一会,林一岚才吞吞吐吐道:“还有一件事。”

“嗯?”

“你,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

林一岚希望亓越阳说,因为他是个好人。

亓越阳说:“因为我是一个还不错的人。”

林一岚又松了口气,弯起眼睛:“我就知……”

“或者我喜欢你。”

“或者……”

亓越阳说:“我不知道。可能只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伤心。”

林一岚又想当缩头乌龟了,躲在壳里,就可以不用处理外头那么多复杂的东西。

林一岚已经开始纠结又要怎么和亓越阳相处了,像对陈帆那样吗?就听见亓越阳问:“明早你喝豆浆吗?”

他已经回屋了,只是关门前忽然想起来似的随口一问。

刚才的对话仿佛是她一个人的幻听。林一岚点头:“喝!”

牧时严肃地说:“以我们的关系,我觉得,我可以信任你。”

“你也应该信任我。”他恳切道,“没有信任的友情,就像一把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你忍心让它散吗?”

亓越阳说:“我不仅忍心,我还特别期待。”

他丢出一张牌,万箭齐发。

牧时最后一滴血被扣了,他挣扎着问周围的人:“有人要救我吗?来捞捞我?”

林一岚几乎要伸出援手。

最后牧时悲伤地翻牌下线。他果然是反贼。

现在场上还有亓越阳一个主公,一个忠臣,和一个内奸。

另一个男生马上表忠心:“主公,我真的是你的好臣子。”

林一岚说:“没有没有,我才是!”

亓越阳好像也有点犹豫,又出了两轮牌,两人的血线都被压低了。

旁边早早出局观战的人低声对牧时说:“这还不明显吗?林一岚之前压过主公血线,她肯定是内奸!”

牧时说:“亓越阳可能忘了?”

男生悲愤:“我开局丢雷不小心伤到他,他都给我记到了最后!”

另一个人摇头叹气:“真想不到,亓越阳看着冷冰冰的,其实也是个不成大器的主公。”

“就是就是,女孩子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牧时抱着手,继续看向战局。

最后,亓越阳真的相信了林一岚,两人合力干掉了最后一个忠臣。

忠臣翻牌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带不动带不动!”

林一岚笑眯眯的:“我终于赢了一局诶。”

亓越阳清咳一声,在几个忠臣的围攻声中开始收拾牌面。

体育老师甩着根口哨带子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瞥了一眼:“不去打球,就为了玩这个啊?”

“张哥!”和他熟悉的男生起哄,“一起来一把!”

体育老师轻蔑地坐下来:“看我干翻你们。”

天空在白云的衬托下显得更蓝了,草地上的笑声会传得很远。

牧时觉得渴了,拉着亓越阳和林一岚去买冰棍。小卖部的老板正埋头捣鼓什么,牧时趴在冰柜旁认真挑选。

“一岚,”他问,“你吃不吃芒果味的?”

林一岚说:“我想要那个紫色的!”

牧时低头找了找:“我也想要,好像只有一根了。”

老板插嘴:“再找找,我早上才进了一箱货呢。”

亓越阳已经挑好了,他站在旁边边吃冰棍边等两人。

“找到啦!”

牧时开开心心地举起两根冰棍,转身说:“老板,多少钱……”

不料林一岚也在冰柜旁边,牧时避开她又因为惯性后退着撞到亓越阳,亓越阳手里的冰棍因为高温化了,直接掉了下去。

他居然犹豫了下,是该去接冰棍还是抓住牧时。而林一岚看着牧时要跌倒,慌乱地往前,不希望牧时手里的两只冰棍摔在地上。

“咔嚓。”

牧时被林一岚和亓越阳同时扶住了。

他后怕地说:“这地怎么那么滑?”

老板在柜台后面甩着什么:“哦,我早上蹲在门口吃米线,米线汤撒了,可能没擦干净。”

“小同学。”

老板嘿嘿一笑:“看我拍得怎么样?”

照片里,牧时惊慌失措地将要滑倒,林一岚往他那边靠,亓越阳伸出手,眼睛却盯着自己落下的冰棍。

额角的碎发被汗水粘连着,校服衣角飘荡在空中。

老板很豪爽地说:“嗨,送你们啦!”

牧时捏着那张照片:“老板,拍立得相纸很贵的,你真的送啊?”这可是连农夫山泉都要卖两块五的老板。

老板轻蔑:“就这?”就摆摆手要他们走,继续捣鼓他的新相机。

操场中央的的草地上,他们还在玩三国杀。

马上要下课了,三人就一边吃着冰棍,一边慢悠悠地沿着阴凉的墙角往教室走。

林一岚问:“什么是拍立得呀?”

牧时还在看那张照片:“就是一种成像很快的相机。”

除了入学时拍过几次照片,林一岚似乎没怎么接触过这个。

她突发奇想:“我也想去买一个拍立得,把学校的事情都记录下来,肯定特别有意义。”

牧时一拍手:“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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