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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越阳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很远的地方。

林一岚慢慢长舒一口气:“现在真好呀。”

夜风里,她微微眯起眼睛,鬓边的碎发随风飘荡。

“我跟得上大家的脚步了,学得越来越好。”

“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她说,“我还,交到了几个朋友……亓越阳,现在这样,真好呀。”

刚进学校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异类。就算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要在乎旁人的目光,也偶尔还是会被那些惊异和不解的表情刺到。

那个时候,她偏头看到亓越阳的眼,觉得亓越阳是懂自己的。

而现在,林一岚抬头:“这是什么意思?”

林一岚也懂亓越阳,但她多么希望,他不会说出她设想的那个答案。

“这只是一种联系,一岚。”

亓越阳的声音很轻,但莫名有一种说服力,让人很想去相信。

“这不是证据,也没有指向。”他说,“王叔……未必会和这一切相关。”

话虽如此,但亓越阳却想到了那天,他去找李默老师的时候。

李默对他聊起从前,说到了王向光那个校工。

而当时,王叔正背对着他们换锁。

王向光明明就是他的儿子,他的背影却很稳,说出来的话几乎毫无破绽,反而是装作一无所知地,试探着李默。

亓越阳目光微沉。

收拾好屋里的东西后,三人出了警局。张哥对他们摆手,他转身回去时,背后的木偶自己落在了地上,变成一截干巴巴的枯枝。

中午,他们又去吃学校门口的炒粉。

面又被卖完了。这次林一岚吃的是炒饭。

牧时很想喝奶茶:“你们喝不喝?”

亓越阳问:“有什么?”

牧时说:“推荐你喝香香芋泥啵啵。”

“……你再说一遍?”

牧时说:“香香芋泥啵啵。”

亓越阳沉默几秒:“为什么你声音变了。”

牧时说:“嘻嘻。”

牧时数着钱:“你们到底喝不喝?”

林一岚点头:“我也喝芋泥啵啵。”

牧时偏头看亓越阳:“你呢?”

“……一样的吧。”

“一样的什么?”

两人一起盯着亓越阳,最后,亓越阳面无表情地说:“香香芋泥啵啵。”

牧时心满意足地跑去买奶茶了。

将要入夏,天光清朗,街上开了细细白白的小花,满枝生香。

店外支着红色的大伞,坐在路边会觉得很凉快。

忽然起了大风,红伞晃了晃,牧时去扶空杯的奶茶,亓越阳揉了揉眼睛,林一岚抬眼时,就看见两人发里藏了几朵小白花。

林一岚最先想到的是,幸好这风是在他们吃完以后吹起来的。起码肉眼看不到沙石进了炒饭。

而后,牧时瞄到亓越阳发间的小白花,对林一岚一挤眼,示意她什么也不要说。

林一岚犹犹豫豫地看着亓越阳,没想到,亓越阳注意到牧时的头发时,也是装作不察,对林一岚眨眨眼。

林一岚心安理得地坐好。

后来,他们穿过马路回学校。

牧时有些疑惑:“我怎么觉得,他们都在看我们。”

亓越阳很正经地说:“可能是你真的太帅了。”

牧时又瞄到那几朵小白花,心里偷乐:“嗯,也可能是你太帅了。”

“不用谦虚了,”林一岚说,“你们两个都特别帅。”

她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带着很认真的表情。

学校的保安给他们开了门禁:“怎么回事?不是说让你们乖乖待在家里不要乱跑吗?”

他抬头:“明天就封学校……咳。”

保安说:“小同学……这,咳。走吧走吧你们。”

正好岑明他们被周警官送回学校了。校长正在和他们说话。

李业校长看到他们:“这是你们同学?”

岑明点头,正要说什么,看亓越阳他们走近了,眼角一抽。

陈帆说:“噗嗤。”

李校长说:“小同学,你们很精神啊。咱们学校就是需要你们这种,心态特别好的学生。”

保安室的窗户倒影里,牧时看见自己耳边别着三五朵小白花,而亓越阳额前的碎发里也藏了几朵。

……跟故意似的。

李校长跟另一个老师走远了几步:“小张啊,这件事务必早些解决,不要坏了我们学校的名声。”

周警官劝到:“我觉得还是应该配合警方调查,搞封建迷信是没有用的……”

“对对,您说的对。”

李校长安抚似的拍拍周警官的肩,却说:“不过啊,那个……黑猫白猫抓耗子嘛。你们警方那边呢,当然还是要继续调查。”

“咱们学校这边呢,”他慢吞吞地说,“也要做出努力。大家争取早点把这件事解决。”

“周警官啊,马上就要高考了。”

日光下,校长新长出的白发在染黑的头发里显得很明显,有那么一瞬间,他看上去很老很疲惫。

“我们不能放太久的假,会耽搁学生的,你也不想那么多高三的同学,被耽搁了未来吧……”

周警官打断他的话:“是耽搁他们的未来,还是你的?”

“李校长,这已经是今年,你们学校的发生的第四起恶性案子了。”

亓越阳把小白花扔在地上。

明明死去的远不止四个人,但是周警官那边只能注意到四起案件。应该是npc视角的限制。

周警官冷冷道:“比起学生们的安危,你显然更在意所谓的升学率和知名度。李业,如果你在上学期出事的时候,就把事情彻底查明,未必会走到这一步。”

陈帆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就自顾自离开了。

岑明拉过牧时,低声问:“你又去哪了?学校里的传闻鬼,你清了几个?”

牧时说:“我去干了件大事……”

那边,两人又说了几句,最后不欢而散。

李校长苍老的面庞,做出任何表情都会显得沟壑纵横。最后他叹了口气:“周警官,我送您走吧。”

“对了。”

李校长说:“你刚才说,耽搁我的未来……您真是糊涂了。”

他的表情是和蔼的,但林一岚总觉得,这一刻他的眼神无比怨毒。

“我的未来,”李校长说,“明德高中的未来……二十年前,不就已经被你耽搁了么。”

亓越阳轻声问:“一岚,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吗?”

他们也慢慢走远,林一岚陷入回忆:“之前,校长周一演讲的时候,好像有提到过,我们学校本来可以参加一个什么项目,成为本省重点之一的。”

“但是因为一些不可预测的意外,”她回想着校长说的话,“这件事被耽搁了。然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那么好的机会,让我们学校一下子成为省重点了。”

所以,他只能费心抓学习,抓成绩,抓成果。

每一年,只要多出几个重本学生,多录到几所名校,明德高中的恢宏美梦,就会更实一步。

亓越阳说:“那么,他所指的那件事,也许就是,李月老师的事情。”

“虽然周警官,最后还是因为某种原因,放弃了调查。”亓越阳猜测,“但当年,他的举动,还是影响到了学校评定。”

牧时说:“稍等一下。”

他撑着双腿弯腰喘气。

“你们不觉得,”牧时说,“这个台阶……越走越长了吗?”

他们正要穿过升旗台场去另一边,而这几十阶台阶本来只需要走一分钟的。

林一岚条件反射地去抓兜里的玉石吊坠,沉甸甸的触感让她松了口气。

林一岚叹气:“这不是白天吗?”

亓越阳说:“没事。我们带了黄符。”

可是青天白日下,除了走不完的台阶,压根没看到什么鬼影,黄符该往哪里使?

亓越阳将黄符贴在台阶上,很快,它就自燃成了一堆灰烬。

牧时痛苦捂脑袋:“这又是哪个家伙讲的故事啊?到底是什么故事?狐狸台阶吗?”

亓越阳往上走了两步,台阶尽头离他们始终是那么近。

牧时对不远处的岑明挥手:“大佬!看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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