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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看着林一岚:“一岚,给你的。”

林一岚低头,看见信封上一个巨大的爱心。

林一岚笑了一下:“画的好可爱。”

陈帆鼓起勇气:“一岚,就是……”

天台上的风吹过少年人的衣角。

“我从第一次见到你,”他小声说,“就喜欢你了。”

陈帆其实很好。

他是八班的副班长,个子高,脾气好,成绩好,长得也不错。

他是那种,在青春期里遇到了,会觉得难忘的人。

所以当亓越阳看到林一岚露出迟疑和犹豫的神色时,他觉得自己并不意外。

林一岚的脸慢慢红了,像染上了夕光。

她拿着那封信,不知道是要打开,还是不打开。

陈帆又说:“虽然老师们经常说,这个年纪的喜欢不可靠。”

“但是我跟你保证,”他说,“我是个很好的人。”

“我的喜欢,也是很认真的喜欢。”

“原来你在这,”牧时不知从哪冒出来,在亓越阳身后用气声说,“我找你找半天了!”

“我甚至撬了你家的锁,”牧时明明也听到了那边的话,却还故意问,“你在这干嘛啊?他们又在做什么?”

陈帆太紧张了,他全部的心神都在林一岚身上。

他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期待。

他的心在胸口砰砰直跳。

亓越阳说:“我在等她。”

牧时眯着眼,看清那一头,两人的表情后,有点幸灾乐祸:“噢,那你还等得到吗?”

林一岚有点纠结,对上陈帆的目光时,她也会觉得紧张。

手中薄薄的信纸承载着最赤诚干净的感情。

年轻人许下的承诺虽然很轻,但对另一个年轻人来说,总夹带着不可自控的吸引力。

几分钟后,林一岚低下头,把信还给了陈帆。

“对不起呀。”她说。

陈帆是有点怔的,但他又问:“我……是我哪里不够好吗?”

林一岚说:“没有呀,你特别优秀。”

“但是我不想早恋。”

她的表情也很认真:“老师说得对,高中三年那么短,如果谈恋爱了,精力一定会被分散的。”

“我不像你们那么聪明,随随便便就能把书读好。所以就只能靠自己努力。”

林一岚叹口气:“对不起呀,但是我真的得认真学习。”

牧时又去戳亓越阳,悄声说:“还不如是因为不喜欢呢……你说是吧?”

亓越阳不轻不重地答:“我有什么好说的,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牧时说:“嗯嗯,你说得对。”

牧时又说:“哎,怎么办呢,人家不想早恋,那谁都没机会了。”

牧时还说:“哎呀,你们班这个副班长,其实也是很多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小林拒绝他,也只是因为不想早恋,”牧时说,“那要是她没那么爱学习,是不是就……”

那边,林一岚和陈帆都渐渐冷静下来了。

亓越阳拉着牧时去天台另一侧。

而后,他们再说了什么,亓越阳就不知道了。但是陈帆离开时,过来拿小板凳,眼睛有点红。

林一岚也垂头丧气的,抱着小板凳和笔记要走。

她觉得亓越阳应该能看出发生了什么,有些抱怨似的说:“我又失去一个朋友了。”

她是真的在难过:“本来,就没有几个人跟我玩。现在,又少一个了。”

亓越阳说:“为什么?”

林一岚说:“他跟我……说了啊。那我以后肯定,就不能老找人家说话了。这样不公平。”

亓越阳说:“嗯。”

牧时笑着说:“没关系的一岚,你还有亓越阳这个朋友。”

林一岚对牧时有点印象,记得他是十六班的。

她也笑了,点点头。

“我先下去啦,”她说,“哎,去洗个脸。”

牧时看着她的背影,又脱口而出说:“亓越阳,你也别灰心,以后毕业了还有机会的。”

他说完,自己都愣了下。

“我真是被这个学校搞懵了,”牧时笑着摇头,“我们只是玩家,哪里有以后。”

亓越阳说:“牧时,你今天话真的很多。”

牧时说:“诶?再叫两声听听。最近你都没怎么叫过我全名是吧?”

牧时又说:“别生气啊……别急,别急别急!不是,我找你是有正经事的!”

亓越阳靠在栏杆上,下午的课要开始了,教学楼外已经陆续开始有进来的学生。

牧时说:“王安和李倩倩那个事情,岑明带着我们捋清楚了。”

真要说一个开始的话,高一下学期刚开学,那一节美术课,应该就是源头。

王安很内向,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像十六班的一个影子。

那节美术课,老师要他们自由发挥。她画了一副很好看的风景画,画本身并不专业,但是上面的颜色漂亮又抓眼。

美术老师随口问:“用的什么笔?”

王安小声说了个名字。

那套笔,学校门口也有卖,一支要五十块钱。

下课后,有人跟王安借马克笔,还回来时,那支笔不出水了。

王安说:“怎么回事呀?这个笔怎么坏了?”

她的本意不是责问,但对方忽然觉得难堪。她就这么坐在座位上,不说话,抱着手盯着王安。

王安默默坐了回去。

那天以后,忽然开始有人,叫她大小姐。

牧时说:“那盒马克笔被收在了办公室隔间里,每支笔都被弄坏了,壳上还写满了大小姐这三个字。”

起初,王安也知道,她遭受的恶意,是源于莫名其妙的嫉妒。

她从来没有炫耀过什么,但总有那么几个人对她每双鞋子,每件衬衫,甚至戴过的一个小发卡,其品牌和价格如数家珍。

她最初是隐忍的,因为跟那些人置气没有必要。

但后来,第一次被锁在厕所隔间时,有盆冷水从上头倒了下来。

她发出尖叫,然后外面传来一阵笑声。

她觉得冷,浑身都在抖。

她发出求救,但一连三个课间,都没有人打开那扇门。

最后,是一个别的楼层的女生,来六层上厕所时,听到了声音,帮她开了门。

那个女生很惊讶:“你头发怎么湿了?”

王安看着镜子,里头的女生形容狼狈。

牧时接着说:“后来,就是校园暴力的戏码。孤立,针对,搞小动作,制造谣言。”

伤害一个人,和许多人一起伤害一个人,在整个六层变成了一场狂欢。

牧时说:“这场暴力一直持续到高二上学期。王安一直是忍着的。”

“然后,高二上学期过半,有人说,见到李倩倩和曹航,以及几个人,把王安带到天台。”

“李诚也在,”牧时补充道,“李诚因为同情王安,也被他们欺负。”

“但是,”牧时说,“最后从天台上下来的,是李诚和王安。”

“李倩倩跳楼了,曹航忽然变得很胆小,其他几个人都转学或者休学了。”

“事情到这里也就落下帷幕。”

牧时说:“学校处理得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直到这个学期开始死人。”

亓越阳想到什么:“王安被欺负的时候,应该找过老师吧?十六班班主任没有做什么吗?”

“问题就在这里。”

牧时皱着眉:“资料被清理了,学生们又不敢说话。岑明他们今天才查到,那段时间,十六班班主任请了假。”

“代课的,是档案室的李老师。”

亓越阳脑中浮现出了穿着衬衫,笑眯眯的男人,眼镜后闪烁的目光。

“所以才表现得那么矛盾,”牧时说,“我们之前也搞不懂,既然十六班班主任那么在意学生,那之前为什么会纵容那场悲剧的发生。”

“原来,”牧时叹气,“他是给人背锅的。那个李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里完全隐身了。”

亓越阳想了想,说:“那么,红衣女鬼是死掉的李倩倩。”

“她不仅讨厌王安,”他说,“她还恨着所有,跟她一样做了恶,却还好好活着的人……是这样吧?”

牧时点头:“应该没错。女鬼想让所有人都死,不是因为受害者的怨气,而是施暴者的不甘心。”

亓越阳说:“那你们知道,怎么让她消失了吗?黄符对她几乎没用。”

牧时说:“岑明说有点思路了,要从王安身上下手。”

“我看他,很有信心的样子。”

牧时打了个哈欠:“处理完女鬼,再把学校里的传闻清理掉,这个副本就差不多能结束了。”

“哎,这次出去以后,咱们回学校看看吧?”

牧时说:“天天盯着一模一样的建筑,还真让我有点怀念咱们高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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