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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给邻居,送点见面礼。”亓越阳端着盒子,微微一笑。

电梯门打开后,楼道里奔过一个人影,是个小孩子,一阵风似的从他们眼前经过,留下一串“嘻嘻嘻”的笑声。

但他没有跑下楼,而是躲在楼梯间里,“嘻嘻”的笑声持续不断地从那边传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白天,楼道里也是昏暗一片,楼梯口那也只有个模糊的影子。

“嘻嘻……陪我玩呀!陪我玩呀!”

那个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刺耳,放大的音量刺在每只耳朵的鼓膜上,“来陪我玩!全部过来陪我玩!”

牧时的手已经按在腰间,他有个特殊的武器道具【系在裤带上的匕首】。

【系在裤带上的匕首-唰一下从屁股上拿出来!是不是很帅~可以对任何灵体非灵体造成真实伤害】

那个声音变得近了,但是视线里小孩的影子分明没有移动,仍徘徊在楼梯口那里。尖锐的笑声却仿佛在几人左右游荡。

“小实?”

林一岚开口了,“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尖锐的笑声停住。

片刻后,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传来,“一,一岚姐姐?”

“嗯,是我。”林一岚说,“小实,昨天我听老张说,你又踩了泥巴弄脏了他拖的地。他好像很生你的气。”

“他每天都在生气!”程实愤愤不平,“而且那个楼梯间,肯定不是我一个人踩脏的好吧!”

“那你最好自己跟他说一下。”林一岚已经走到五层一扇门前,边敲门边说着话,“不然我觉得,他又要去找程太太了。”

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后,刺耳的嘻笑声彻底消失。男孩离开了五层。

亓越阳和牧时对视一眼。

那边,门开了。

昨天在电梯里见到的女人,谭蕊,站在门后面看他们,“一岚?怎么是你啊。”

她拉开门,嘴里埋怨着,“哎呀,都是你开的那个民宿,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敲我的门,烦都烦死了。你那民宿也挣不了几个钱吧,什么时候关门啊?”

“谭蕊姐,我还不想关门。”林一岚笑一笑。

“唔?这两个是谁?”谭蕊的目光一下警惕冰冷起来。

“是我的朋友。”林一岚说。

她忽然又放松下来,又表现得像个普通邻居了,“站外头干什么,进来坐。”

牧时捧着那个装着曲奇饼的盒子,“这,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哟,还带了东西呢。”

谭蕊接过看了一眼,随手仍在门口的鞋柜上,“一看就是自己做的便宜货。”

牧时尬笑,不是自己做的,但确实便宜。

谭蕊家是普通的两室两厅房,每个屋子都很大,装修很新很漂亮,跟这栋老旧的楼格格不入。

这边几个人被拉着坐在了沙发上,门外,石旺三人出现,又试图敲门看里头有没有人。

“咚咚!咚咚咚!”

他们弄出的动静很大,谭蕊嫌恶地瞟一眼门,但亓越阳三人什么也没听见。

客厅里散着花香,有束娇艳的玫瑰被插在花瓶里。

“那个啊,那个是我今早去买菜的时候,顺手带回来的。漂亮吧。”谭蕊开始跟林一岚说些家长里短。

“一岚啊,按我说呢,这个女人活着,还是要有些仪式感。平时呢,对自己好点,每天买束花送给自己,摆在屋里也好看,是吧?这花也不贵,一束也就两百多块钱……”

亓越阳走到花瓶前面,微微俯身,似乎在嗅花香。

“诶,你那冰柜里头最近有进货吗?我今天去买菜呀,发现那个菜价又降了点,你正好趁这个时候进货呀!”

“是吗?降多少呀。”

“哎呀,那个鲍鱼,便宜了几十块呢!”谭蕊磨着指甲,“还有那个螃蟹,鲈鱼啊什么的——你知道我喜欢吃这些东西——也全都降了几十块呢!好像是什么打折……”

摆着花瓶的桌子上,最前方闭着一个相片架子。亓越阳小心翼翼地支起来,是谭蕊和一个中年男人的合照。

照片里谭蕊笑得明艳动人,但男人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带着矛盾的狠厉和惊恐。

“不好意思,我去趟卫生间。”亓越阳说。谭蕊给他指了路,继续拉着林一岚说降了几十块的鲍鱼该用什么价格的锅来煮。

卫生间很精致,镜子前摆着许多瓶瓶罐罐,也是香气扑鼻。亓越阳在里面转了转,发现一只被扔到角落里的断了的口红,和被塞到柜子伸出的一个纸团。

纸团塞得隐蔽,亓越阳差点错过。打开一看,是离婚协议书,大概是财产分割的内容。看起来谭蕊会分得相当多的财产。

他洗了手,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才出去。

谭蕊正说得起劲,“哎,你买的鸡肉多少钱啊?我啊只吃土鸡,一只那么大的鸡就要两百多……”

她无意伸出的一条腿忽然绊倒了去接水回来的牧时。牧时摔在沙发上,头磕到扶手。

谭蕊却完全未注意到发生了什么,还是林一岚赶紧过去扶牧时起来,“你没事吧?”

“你,你干嘛绊我?”牧时捂着脑袋问谭蕊。

谭蕊看他痛得眼角又泪,又心虚,又理直气壮地说:“关我什么事啊?你自己走路不小心!”

“是你的脚伸出来……”

“怎么可能啊!根本没有的事情,你乱说什么呢!”谭蕊像没注意到自己伸脚的细节。

这么一打岔,她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亓越阳探查得差不多了,索性告辞。

临走时,亓越阳回头,看到谭蕊窝在沙发上,点起了一支女士烟。星点的烟火在她涂了血一样的指尖摇晃。她眯着眼露出享受的神情。

“走吧,去对面。”亓越阳说。

这一次,敲门声过了很久,里头才开了门。

一个男人从门后露出两只眼睛,“林,林一岚小姐!”

“是我。”林一岚点点头。

男人纠结了很久,才把门拉开了一点。他说话时左顾右盼着,似乎不敢直视林一岚的眼睛,“你你有事吗?”

“林先生,我带朋友来给你送点小饼干。”

“叫我平文就好。”林平文低着头,脸红了一点,“是,是你自己做的吗,真是谢谢你……”

亓越阳从后面走出来,“是我做的。”

他把盒子塞到林平文手中。林平文嘟囔着什么接过去了。

“林先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林平文很怕生,他并不欢迎陌生人,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嗫嚅间亓越阳已经推开门,迈进去一只脚,“谢谢林先生。”

林平文家里是三室两厅,布置得很简单,生活痕迹很重。

“去缠着他。”亓越阳小声对牧时说。

牧时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很清楚知道怎么使一个社恐恰到好处地转移注意力。

他发现客厅里摆着一个满是手办的架子,赞叹道,“好漂亮的超人!天啊,怎么那么精致,我小时候一直梦想着有那么一个架子可以摆上我最喜欢的超人!林先生,你怎么收集到的这么多东西啊……”

林一岚也是第一次来林平文家里,好奇地看着。

比他高了一个多头的男人弯着腰,面露惊叹的模样似乎给了林平文一些勇气。

他挺直了背,视线仍不敢直视两人,只敢盯着架子上的手办,“这个,这个……是我在网上买的……”

“贵吗?”林一岚好奇地问。她还没有从刚才谭蕊的物价攻势里走出来。

“你在哪个网站买的!天啊,这个配色太酷炫了吧。林先生你真有眼光啊,我怎么从来找不到那么好看的……”

林平文说得断断续续,两个人站在他一左一右,他只敢盯着那些手办。

不管他说什么,牧时都会提出新的问题和话题,恰好都是他能组织出的语言的。林平文的注意力一刻不停地放在客厅里。

趁这个时候,亓越阳在屋子里其他地方转悠起来。

他很擅长在陌生的地图里找线索,牧时曾怀疑他有什么雷达之类的道具。但亓越阳只是天赋异禀。

屋子里的生活痕迹很重,从中辨别出有价值的线索就更难了。亓越阳首先去的是林平文的房间。

房间里很乱,衣服杂七杂八地堆在床上,桌上,椅子上,窗帘掩着,房间里一片昏暗。

亓越阳大致探查一圈后,略一思忖,半跪在地上,从床下摸出一个盒子。

打开一看,只是些成人杂志而已。

有几页被常翻而做了标记。

亓越阳大致看了看,就是些穿短裙的女人背影,一些露骨的昏暗的照片,女性的手,足等部位特写而已。

场景也都很普通,有地铁站,公交,或者街道,普通的房间等等。

亓越阳将东西放回原地,又在屋子里转了转,从衣柜里头找到个袋子,里头装着的是各种五金工具。

他甩了甩其中一个钳子,还挺有份量。不知道这个林平文是做什么的,买的钳子都那么专业。

其他几个屋子看上去很普通。

倒是在卫生间里,亓越阳看到垃圾桶里有大量的烟头。像是被攒了很久然后一口气丢在厕所垃圾桶里一样。

可能也因为整个房子里就这么一个垃圾桶。

他觉得差不多了,出来给牧时使了个眼色。

牧时马上结束了话题。正滔滔不绝的林平文显而易见地愣住了。

见牧时不再说话,林平文本来趋近流畅的发言忽然又变得支支吾吾,最后只剩下嗓子里几个模糊的发音。

“不打扰了。”亓越阳说。

林平文揉着发油的头发,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就跟他无法拒绝亓越阳等人的进入一样,他也无法拒绝他们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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