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_分节阅读_第299节(2 / 2)

  一个衣裳有些破碎,染着焦黑的火痕,是唐羡之。

  一个皱着眉头,还没落坑便翻身而起,神情冷硬,是易秀鼎。

  这两人撞在一起,也是一个巧合。

  易秀鼎回易家大宅后,便远远缀着文臻燕绥,看着他们往丹崖居方向去,她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正要出门时却见易云岑从屋子里出来,她怕易云岑问东问西惊动段夫人,干脆绕到易云岑身后,一个手刀劈昏了他,把他塞回了自己房间。

  这么一耽搁,等她到了树林,绕过树林里那批影子护卫,用自身携带的皮筏下了水,从湖面上划船去到丹崖居的时候,燕绥文臻已经到了最顶上的密室。

  而易秀鼎来过这里很多次,借着地形的熟悉和平云夫人到来引发的骚乱,慢慢从湖边摸进了丹崖居,只比唐慕之慢一步。

  所以等她冲上楼梯,燕绥和唐羡之已经先被圆盘送至地底,而她攀援楼梯而上,顶层密室已经开始爆炸,头顶碎石簌簌而下,她冲上残破的最上面那层楼梯,正看见两层石板搭成一个倾斜的三角,其中一角抵在墙边,被墙卡死,使人无法将石板推开逃生。

  此时石板后轰然之声不绝,隔绝房间的那一块厚可一尺的石板摇摇欲坠。而石板下方缝隙里,流出大量的,浓腻的血液,看那流血量,人是必死无疑。

  易秀鼎攀着栏杆往那石板缝隙里看,隐约看见好像是男子的血肉破碎的尸首,这让她心猛地一沉。

  她忍不住低喊:“文公子!文公子!”

  忽然,她看见一只手,伸出石板缝隙,颤颤地搭在边缘。

  那手指染血,指节修长,指甲洁净晶莹,是一只优美而又劲健的男子的手。

  易秀鼎一眼看见了那袖口的束带,淡淡的银蓝色,光泽神秘而又优雅,正是燕绥的袍子颜色。

  易秀鼎再不迟疑,猛地闭上眼。

  与此同时她浑身猛颤,额头青筋伴随汗水滚滚而下,脸色猛然涨得通红却又瞬间转白。

  随即一个人,自空间缓缓浮现。

  就好像从石板中忽然穿出,跨越空间,出现在楼梯之上。

  易秀鼎大汗淋漓——她从未试过直接空间挪移一个人,只这一霎便仿佛耗尽了全部的血肉精神。

  这使她在看见人影穿出石板那一霎便无力继续,然后那人便从虚空中滚落,砸进她怀中。

  易秀鼎勉力抱住,然而此刻她已经虚脱了,直接被撞下了楼梯。

  她也在坠落,坠落中她张大眼睛,盯住了眼前人的衣袖。

  那衣袖是黑色的!

  这人浑身上下只有一只袖口的绑带是银蓝色!

  他只是把燕绥的衣服缠在了自己的袖口,骗自己耗尽能力救他!

  易秀鼎险些喷出一口血。

  而此时,底下圆盘再次被触动,如漩涡张开大口要将人吞噬。

  这回是易秀鼎,愤恨之下,拒绝和唐羡之抱在一起,反而一把揪住他的衣袖,拦住了他想要纵身而起的打算,随即啪啪两声,两人也被旋转着的圆盘吞下。

  再片刻,砰砰两响,两人再次分别被旋转管道砸出,分别砸进两个深坑里,完美地将四个坑填满。

  屋子正中,灰衣人也露出惊愕之色,嗤笑一声。

  “配得真齐!”

  ……

  文臻这回再次闯入丹崖居,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

  她来得也太快,以至于那灰衣人还没来得及撤走,就迎面撞上了她。

  丹崖居内已经空空荡荡,只留一个灰衣人,在那石算盘前拨弄,文臻冲进地下时,那人正对着一排四个石珠在思考。

  看见她来了也不惊慌,只扬眉笑道:“来得倒挺快。”

  又招呼老友一般地道:“哎,杀也只能杀一个,救也只能救一个,倒弄得我为难,你说说,杀谁?救谁?”

  他说完便要闪入旁边一道门户,却忽然满室藤蔓摇晃,绿叶妖舞,一片巨大的叶子猛地拍在他脸上,生生将他拍到了其中一个坑上。

  他猝不及防,挣扎着要站起来,站到一半就猛地跌倒,才发现就在这刹那之间,整座石室地面密布粗大的盘根纠结的藤蔓,他的双脚已经被藤蔓死死套住。

  他拔剑就砍,藤蔓却如蛇一般霍霍而上,瞬间缠住他的双腿,双手,乃至咽喉,将他一路往里拖。

  灰衣人拼命挣扎,想要呼救,无法出声,再说现在也无人可呼救。

  他的主子好像出了意外,剩下的人都去查看了,再说这坑里掉落的几人也十分厉害,他怕人多了反而容易被人所趁,干脆就自己留在这里。

  在被凶猛地往角落拖的时候,他脑海中还漂浮着一个问题:这些东西哪里来的?

  明明石室里除了四个坑,一根草叶都不会有!

  这藤蔓绿叶还特别粗壮凶猛,每片叶片都生着密密麻麻的细微倒刺,勾入人的肌肤,叫人略一挣扎便肌肤割裂,血流不止,还似乎有点麻痹功效,他只觉得身子渐渐僵麻,连挣扎都不能。

  随着他被藤蔓拖走,文臻也动了,跟着这根藤蔓,那就是燕绥所在地。

  果然藤蔓将那灰衣人拖到坑顶,宛如一双巨手,勒着灰衣人脖子一下一下地往坑面上砸,砸得碎冰飞溅,丝网崩崩直响,就差配个“解药在哪!开关在哪!”的逼问音。

  文臻示意身后的护卫们查看另几座坑的情况,自己奔往燕绥所在的那个坑,她自从进了石室,心中的欢喜便要炸上云霄,她向来心里越畅快动作越狠辣,二话不说,塞了根树枝在那灰衣人嘴里,将他嘴撑得大大的,再砰地一声把他的脸往网上一摁,大张的嘴正对着底下的坑,燕绥立即嫌恶地让了开去。一边仰头笑道:“算着你也该来了。”

  “所以就赖在底下不动等我来干苦力?”文臻嗤他,“我要是来不了,或者不能及时赶来呢?你还真打算被闷死或者被虫子毒死?”

  “怎么会?”燕绥答得十分坦然,“我在这里,你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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