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_分节阅读_第205节(1 / 2)

  忽然开口的燕绥,堵住了文臻最后一个“嫁”字。

  文臻低头,心颤了颤。

  后背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话赶话,险些被皇帝逼出心里最后的盘算,她也是无奈的。

  尤其不愿意在燕绥面前说出这话。

  哪怕最终有缘无分,最终要有个决断,她也不希望是今天,不希望是在她精心为他操办的原本可以留下美妙记忆的生辰这天。

  和燕绥的未来,她想过。

  没有撩完就跑的道理,她对他好,也明白他的心意,也经历了他的表白,按说该给他一个明确的态度。

  可问题在于,她没有办法给态度。

  她同意了,燕绥能立刻求赐婚,那么父子母子之间很可能立即便要面临冲突。

  以燕绥的性子,得不到赐婚,丢下一切带她远走也不是没可能。

  但这本应是所有尝试都失败之后的最后无奈抉择,不应该在一开始就走上决绝的道路。

  她是孤儿,自幼没有体验过亲情,所以对这世上最为重要的情感十分在意,自己的,他人的,她都珍惜。

  父母双全,得父亲多年宠爱的燕绥,在皇家已是难得的际遇,便纵要和父母决裂,也不能是因为她。

  何况丢下一切会有什么后果,她也不敢想。毕竟燕绥多年来如枪似刀,挺出的锋刃刺伤无数。

  她并不指望能软化皇帝德妃,却隐隐觉得,保存实力走下去,未来可能会有很多变数。

  她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为自己和燕绥争取更大的自由。

  但是燕绥……那个骄傲任性从不失败也无所顾忌的人,他能明白她的心思吗?

  她心里乱糟糟的,跪在地下,手指禁不住抠紧了湿冷的地面。

  身边袍角微动,是燕绥走了过去,经过她身边时一把将她拽起。

  他身子有些歪斜,拽她的动作有些粗暴,像是嫌弃她挡了路,但拽起她的同时,却塞了个手帕在她手里。

  她紧紧攥着那手帕,温润柔软的触感,似熨贴到了心底。忍不住轻轻吐一口气。

  燕绥已经走到了皇帝身前,躬了躬身,随意地笑,“父皇父皇,你是来给儿子送生辰礼物的吗?”

  皇帝瞪着他,想骂懒得骂的模样,半晌叹口气,挥挥手。

  晴明便把一直捧着的一个盒子递给中文。

  燕绥又躬了躬,道:“谢父皇。那娘娘呢?”

  他转向德妃,看看德妃嘴边的蛋糕渣,皱了皱眉,忽然上前,趴在德妃椅子上,双手把住德妃的脸。

  看那模样像是想捏一把。

  菊牙眼睛已经瞪得快要掉下来,难得的一脸无措,不知道该阻拦还是怎的。

  德妃一怔,眼底闪过一丝茫然和惊异,下意识地要对皇帝看,随即便止住,挥手要打他的手,燕绥却已经手背一按,将德妃嘴边的蛋糕渣给擦了,懒洋洋地道:“娘娘,这种粗劣食物,就不要来和我抢了,小心恶心着。”

  他那恶心两字拖得长长的,也不知道在说谁恶心。

  德妃想说什么,却随即皱眉,将他推到一边,道:“这扑鼻的酒气才叫恶心!”

  随即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唤:“菊牙。”

  菊牙也便恭恭敬敬送上一个小盒子,道:“殿下,这是娘娘亲手为你绣的汗巾。”

  燕绥唇边一抹笑意怎么看都是讽刺,语气倒还正常,“娘娘盛意,儿子不胜感激。也不知道娘娘什么时候学会刺绣了?”

  德妃面不改色地道:“刚会。”随意摆了摆手又道,“满意了?你什么时候能让本宫满意一回?”

  燕绥随手收回那还剩大半的蛋糕盒子,一边道:“娘娘啊,您尽和文大人过不去做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儿子追逐文大人至今未果,您怎么就不心疼心疼儿子,还尽来拆台呢?”

  “追逐未果?”德妃重复一句,斜眼瞟燕绥,似笑非笑,“本宫是该庆幸还是该叹你无用呢?”

  燕绥笑,“世人皆道儿臣酷肖乃母也。”

  德妃噎了一下,转头不理他了。

  文臻心底有些诧异,总觉得今日皇帝的态度有些奇怪,按说应该更愤怒一些,只是好像竟就这么默认了。

  她自然不知道当初燕绥和皇帝有过约法三章。只隐约感觉对于皇帝来说,实务永远比这些儿女情意更重要些。

  所以她便听见皇帝问她:“文臻。朕素来欣赏你志向不凡,堪为女子楷模。便是因为这个,朕才予你许多容忍,你当明白。”

  “是。”文臻深深躬身,“方才臣所言,句句出于肺腑。文臻不管身处何境地,都愿为我东堂谋福。”

  “朕亦心愿一同。”

  “陛下。当日乌海之事,百姓遭难,引御史弹劾,此事臣虽非有意为之,但终究提议百姓上船的是臣,臣难辞其咎。臣有心赎罪,望陛下成全。”

  “你想怎样赎罪?”

  “臣想自请前往长川,罢易勒石刺史位,将长川重新收归我东堂。”

  一阵沉默。

  片刻后,皇帝眯着眼睛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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