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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雯是局外人尚能收手冷静应对,她本意是想劝停二人,但很可惜,没有来得及。

在那处洞穴深处,他的一发阿瓦达索命永久地夺走了叔叔的生命。

伊雯怔在了当场,同样怔住的还有塞巴斯蒂安——更糟糕的是,这一切被安妮亲眼目睹了。

兄妹二人就此决裂,安妮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如果没有伊雯,或许他们再也不会见面。

她治愈了她的诅咒,也带来了塞巴斯蒂安由衷的忏悔,一条生命无法偿还其代价,可同胞的妹妹缄默许久,凝望着妖精秘银里用来做药引的、她哥哥的血液,最终拿起了魔杖,和塞巴斯蒂安一对一地打了整个晚上,让塞巴斯蒂安伤重得躺床上一个月起不了身后,终于松了口。

“……我还是无法替叔叔原谅你,但是我认可你赎罪的行为,塞巴斯。”

那天兄妹谈了很多,伊雯并不知晓,她只知那扇门再度打开之后,安妮愿意和塞巴斯蒂安恢复联系了。

塞巴斯蒂安安分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伊雯消失。

“可是他怎么可能找得到呢?”伊雯喃喃道,“怎么可能呢?”

时间分叉的枝丫以亿万计数,想从茫茫大海中捞出一根针,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达成他的愿望。”

安妮轻声叹息:“我是他的妹妹……除了信任他之外,我还能做什么呢?”

“看看这个吧,伊雯。”

安妮拿出了一张老旧泛黄的羊皮纸。

羊皮纸摊开来可以覆盖整个桌面,上面是手绘的巨大地图。

欧亚大陆、美洲大陆、非洲大陆……世界地图被精确地绘制出来,而在这些大陆板块上,红色墨水画出了一个个圆圈。

圆圈处在特定的方位,伊雯不过扫视了一眼,发觉亚欧有五个,北美一个,南美一个,非洲有一个。

很快她就发现这些圆圈的特别之处。

“……十一个红圈,对应着全世界十一所魔法学校。”

安妮将羊皮纸翻到反面,这一面不见了地图,只剩下红色墨水。

“同时,”安妮轻声说,“也对应着十一个魔法阵。”

红圈在羊皮纸的背面成了红点,它们延伸出一根根的线条,彼此相连,最终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魔法阵。

“而这十一个魔法阵,也各为阵眼,相互嵌套,组成了横跨全球的……巨大法阵。”

安妮说:“哥哥为完成这个魔法阵,花费了十年。”

全世界十一所魔法学校,巫师界的摇篮之地,悉数成为了塞巴斯蒂安利用的阵眼,他在魔力交汇之地,行违逆天理之事。

伊雯的目光死死钉在魔法阵的最中心,那个魔文她很眼熟,在翻阅时间魔法的典籍时,有过惊鸿一瞥。

她当初没有选择这种方式,是因为难度太大了……先不说对魔文的精细把控不容半分差错,光是对魔力的需求量这一点,就足以令人望而却步。

那可是能把一百个她都吸干的魔力量。

甚至连这个时间魔文的创造者都只是在理论上提出可能,没有人实践过。

相比之下,古代魔法的希望还更大一些。

可塞巴斯蒂安没有古代魔法,他只能采用这种手段。

伊雯怎么都想不到,他是这样解决魔力问题的——

用十一所魔法学校作为阵眼!

魔法阵重重叠叠,相互嵌套,将全球所有的魔法学校抽取魔力供给最中心的魔文,然后开启稳定传送的时间通道!

“可是定位呢?!”

伊雯豁然起身,椅子被她翻倒。

她急切地问道:“即使开启了时间通道,没有定位,最终也只能迷失在乱流之中——”

“这就是我所担忧的,也是我疑惑不解的。”

安妮的双手交覆在腿上,神色略带哀伤。

“我想达成他的心愿,想再见他一面……可他把这张地图留给我之后就离开了,他是如何定位到你的呢?”

“他没有再说什么吗?”

“有的。”

安妮思绪沉浸在几十年前的回忆中,塞巴斯蒂安临走前的话语清晰地烙在她脑海,一刻不曾忘却。

“他说……如果我有机会再见到你,把这张地图交给你。”

——【她会明白的,我相信她。】

去吧,去遥远的星辰之外,去越过时间的长河,抵达灵魂的归宿。

伊雯的手指拂开羊皮纸卷曲的一角,看到了那一串符文暗号后,她弯起了唇角,阖目敛下眸中的涟漪。

“安妮,陪我走一趟吧。”

“去哪儿?”

“你们的故乡,费德罗特。”

她在心里轻轻地说。

精妙绝伦的法阵,塞巴斯蒂安。

一个法阵,两道阙门。

一个是起始,一个是终端。

十一个阵眼是开启通道的钥匙,刻在法国巴黎的魔文是入口的门,而出口……被他算在了自己的故乡。

如若要打开出口的门,就必然需要在费德罗特再填充一次时间魔文。

只要她去了那里,她就定然会明白他的用意,他肯定不止在地图上留下了暗语。

只是,塞巴斯蒂安为何能肯定她会去费德罗特呢?时间长河是混乱未知的,她不一定会与安妮重逢……

恍然间,似乎有人已经给出了答案。

因为她还在思念他,就像他思念她一样,会去追寻他的踪迹。

而如若她不思念他,已然将他们抛至脑后,一生都未回到费德罗特看看……那纵使被时空乱流卷成齑粉,他也不会再感到痛苦了——没有比被她遗忘更痛苦的事了。

去费德罗特,定然不是两天就能回来的简单旅行。

伊雯这边倒还方便,掏出怀表和老宅里的人交代一下,就随时可以出发。

她无视了怀表里小巴蒂的“伊雯带我去伊雯带我去”、里德尔的“留个定位,我幻影移形过去”,小天狼星略带阴阳怪气的“我需要再提前收拾出一个房间吗”……一把挂断群聊,转而望向了安妮。

安妮有些无言以对,瞅瞅怀表,又看了看她。

那个怀表还怪眼熟的,像是塞巴斯蒂安随身携带的东西,她想起来此前来英国听闻过的一耳朵“古代密会”的信息,心情不由得更加复杂了。

果然,不管是在什么时代,伊雯的身边都会簇拥起一群形形色色的人……她天然就有这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安妮,你看什么呢?”

“没有。”经历过百年时光洗礼的女巫笑容恬静淡然,处变不惊,“在想,伊雯就这样走吗?”

“是的——说起来,安妮你需要和你的家人说一声吗?”

提及一声“家人”,老人满是褶皱的眼角都笑弯了起来,她微微摇头,声音里添了几分柔和。

“我们一家人都决定搬回英国了……我家里那个老家伙啊,饿了会自己做饭,困了会自己睡觉,需要我担心什么呢?”安妮笑眯眯地说,“至于我那不成器儿孙和我可爱的曾孙女……他们都很懂事,不用我担心。比起这个,还是伊雯的事情更重要。”

闻言,伊雯的眼眸因吃惊而放大了些许。

随即,欣慰的笑意在她眼底流转。

老来期颐,儿孙满堂,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看来安妮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塞巴斯蒂安想必也会很开心的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

费德罗特,在伊雯的印象里,是一个地处偏远的巫师村。

彼时战火纷乱,不只是核心地带的霍格沃兹,就连费德罗特都遭到了两次战争波及,妖精入侵。

安妮也是因此中了诅咒,她是切切实实的战争受害者——而那个年代,像她这样的人其实还有很多,她算是幸运的,结识伊雯,最终得以痊愈。

长期的妖精叛乱骚扰得人们民不聊生,村子也没什么发展起来的机会,稍微有一点起色就又被各种武器、咒语践踏,被尸体上滋生的瘟病腐蚀,因此在第一次塞巴斯蒂安带她来这里的时候,伊雯入眼所见皆是荒凉。

哪里像是现在这样,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各类店铺鳞次栉比,曾经的菜园泥地被铺上了平整的水泥,规划出一条条笔直崭新的道路。

不止是她,安妮站在她的身边,也仍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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