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山在说话(1 / 2)

  只是小隐不会主动提起自己,晏山仅仅知道她从家里跑出来,写诗卖诗,也写文章挣些稿费,还在古镇咖啡馆工作。小隐不愿意说,晏山当然也不会问。

  有女生拿了两瓶啤酒过来请两人喝,之后蹲在地上翻看小隐的诗集,女生看得认真,脑袋要埋进书里,看了几首诗,她的眼眶红了,抱住小隐开始狂哭,小隐手足无措,朝天乱晃着胳膊,眼神向晏山救助,晏山慌张地为女生扯来纸巾,安慰她几句,不管用,女生哭得更凄凉。

  他等待女生说起她的故事。经常遇见这样的人,提几瓶酒坐过来就开始倾诉,大多过得不如意,在人生重要转折点一下撞上墙的人,没有前进的路,退后更是不行。失业、离婚、丧父丧母,不明白生活怎么会成为一摊无法重塑的烂泥,来古镇散心,以为能逃掉,醒了以后还要奔着死亡去活。

  听太多,晏山也变得低迷,逐渐聊得疲惫,情绪的传染性太强。女生说她妈妈刚在一周前去世,从出生起她们没有长久分开过,分开竟是死别。晏山听不进去,只想接连地抽烟,有点残忍地想让女生停止哭泣,他不想再听伤心的故事,因为吸收过多的负面情绪,他快要变成一支蔫掉的花。

  隋辛驰发来消息问他在哪,他回说在陪着小隐卖诗,顺手带了定位发去,然后关掉手机屏幕,听女生抽噎。心脏要爆破了,他数着数,数字变成花生米在地上弹来弹去,一秒、两秒……第几百次十秒,天,到底还要哭泣多久。

  古镇的巷道错综复杂,隋辛驰跟着导航七拐八拐,抬头是一条死路,和青白的石墙看对眼,又自己感应着方向乱绕,总算走到大路上。

  去找晏山之前,他在半路上遇见一个算命的,那人支一张简陋的桌子,大晚上戴一副墨镜,谁知真瞎还是装瞎,隋辛驰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瞎子面前了,伸出手让他摸手相,瞎子故作神秘地摇晃脑袋,嘴里念念有词。隋辛驰有些后悔浪费时间,很蠢地坐在这儿算命,分明也不是迷信的人。

  他说隋辛驰今年要做一个重要的抉择,这个抉择可能会彻底改变某些人的命运,他必须思虑周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故弄玄虚,早该料想到只能得到模棱两可的话,隋辛驰起身站起来,瞎子把付款二维码朝前一推,说:“十五元。”

  前面是一个岔路口,两边是不同的路,隋辛驰突然想起瞎子的话,他关闭了手机导航,随便选了一条路走,路边有家烧肉店还在营业,几个年轻人围坐在店门外烤肉,烤盘滋啦滋啦乱响,隋辛驰感到一阵饥饿把胃紧紧攥住。

  晏山就坐在路灯旁边,双臂环绕膝盖,这样坐也并不会让他的身形看起来小一些,他还是那般显眼,表情好落寞,灯光从头顶直射下来,光芒被他的脸全部承接住,平整而又光滑。

  隋辛驰走过去,说这位先生我认识你,我看过你拍的纪录片,非常喜欢,现在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他静待晏山的回答,好像也不止如此,他似乎也在好奇是否会等来一个不堪设想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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