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风邪(上)325(2 / 2)

  二十岁后的某一日,听到导师的随口评价,青年想其他人大概也都已经如此想他:固执、古板、苛察。

  毕竟他所言所行都是从教科书纪录片中学到的范例,自然那副对外的美好形象会苍白单薄如纸张。

  但他只能如此生活,只能安慰自己耿直一词挑不出错。

  如果真的按他的本心行事……

  ——动机理清,贯山屏放下手,眸中一片寒色。

  是了,他绝不想再被叫作“疯子”。

  不仅因为这个称呼于他而言无比扎耳,更因为会如此唤他的人,想必已识破他包藏在臻美外壳下的畸形面目。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好不容易他的生活才逐渐走向所谓的正轨,即便依然无法完全融入人群,起码落在他身上的声音终于不再只有非议与毁谤。

  更何况,今年深秋,他还在破落的竹林中遇到了一个褐眼的青年,同样温和友善似暖阳。

  他想继续现在的生活。

  一阵尖锐的钝痛突然又在太阳穴鼓动,贯山屏不由怔愣。

  ……为什么?

  不必捞起受害者的脸去辨认糊在血污下的五官,单看那一头被血染成朱殷的棕色发丝,检察官也知道这是谁倒伏在地惨死痛苦。

  他杀了王久武。

  在周而复始的可怖幻觉中,一次又一次,贯山屏挥动撬棍敲杀那个青年,一遍又一遍。鲜血解渴,如此甘甜。

  可,为什么?

  按照油画中德文诗所示,“汝梦”理应给吸入者呈现美梦,如此方能达到洗脑信徒的效果;

  为何他对于那个青年的“梦”,却这般残酷?

  ……

  地面猛地一震,一股冰凉的液体扑面而来。

  俊美的男人惊醒回神,下意识抬手擦了擦脸,却不小心扯到几处伤口。

  那飞溅上他脸颊的液体并非鲜血,只是略带咸味的地下河水;那将他意识赶回现实的颠簸亦非地震,仅是地下河曲折间改换了方向。沿途已不知经过多少河汊,他们仍困于溶洞,漂流在暗河之上。

  方才照亮一室的苍银光芒自然也不是月光。洞顶有一片岩壳剥离大半,辉水母化石暴露,投下了更为耀目的荧光。偌大光瀑垂坠笼罩,检察官条件反射闭眼,不由在这短暂的黑暗中叹了口气,竟有些怀念平时见惯了的夜空与明月;尽管他也清楚,月光总会让人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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