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归于虚无5（2 / 2）

“开，开什么玩笑！”方明轩声嘶力竭的大吼，“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哈哈，前面在录播室里，呼，那个人离我们这么近，你真以为是你跑的快啊？”一边剧烈喘息着，黄罄萱一边阐述起前面发生的事，“呼，如果不是我把他挡住，你和我都要完蛋，现在至少……你不还活着吗？”

一阵烟雾在黄罄萱从皮肤上蒸腾而出，黄罄萱的右臂上，那诅咒之印俨然如同变化成一条条黑蛇，在皮肤上蠕动，蔓延，整条手臂仿佛都要被这黑蛇蚕食，化为殆尽。

“那……”方明轩怔住了。

“没用的，什么都没用的，哈…呼…在这玩意儿烙印在我灵魂中那一刻，我便知道了。”

“对不起啊，没记错的话前两个月还借了你50块钱，还不了了呀……走吧，还有三分钟。”黄罄萱像是竭尽了全力在遏制什么，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催促着方明轩离开这儿。

“我可不希望你看到我的尸体，那太丑了，我希望啊，咳……”说到一半，黄罄萱突然开始猛的咳嗽。

她奋力的爬起，搬开堵在门口的一座座桌子，突然像是脱了一般，向下倒过去，方明轩急忙想上去搀扶，却又怔在原地。

他承认，他在死亡面前还是懦弱了，哪怕知道他还有剩下99个轮回，但死亡的痛苦并不是他所能够承受的，但转念又一想，倘若这次活了。再过三年又要死去，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叫去搀扶黄罄萱。

但在这时黄罄萱不知哪里来的力，又从地上挣扎着爬起，颤颤巍巍的打开门，指向门外，走，别管我。

方明轩满脸痛苦，用袖口擦干眼角的泪后，向门外大步走去。

“对不起。”方明轩还是在门口停住了，他用双手抱起正在缓慢向下倒的黄罄萱，顿时，一股滚烫从手心传来，疼的他龇牙咧嘴。

他没有松手，黄罄萱手臂上的黑蛇像是找到了猎物，径直朝他的手上冲去。方明轩没有理会，而是一只手撑住黄罄萱的右臂，另一只手把黄罄萱的手搭在他的脖子上。黄罄萱像是昏了过去，沉重的呼吸声在他的耳边回荡，像是意识到什么，方明轩的脸颊迅速的变红，但是转头一看见黄罄萱已然睡去，神情轻松，像是完成了未了的心愿。

他搀着她，在血红的天空下走着。

学校已经一片狼藉，从他们所处的六楼向下看，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十几具尸体，有的人是从楼上跳下，身体最先接触地面，血流的不多，但是四周分布着残破的身体碎片，有的惨的头朝地，头盖骨分崩离析，四周一片血渍。楼下还有几人，像是发疯了一般，狞笑着，随后拿起板凳便向对方的头颅砸去，顿时，笑声戛然而止，三个人纷纷倒地，身体残破不堪。

各个楼道口也分别放置着数不清的学生尸体，如今的学校一片寂静，哪怕是还有存活着的学生，想必也已经畏畏缩缩躲在了某个教室的角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剩余11分09秒”

再次回顾面板上的倒计时，已然所剩无多。此时，校外才堪堪传来警笛声。方明轩他们的学校属于市里面教育资源较好的学校，但因为建校早，离市中心较远，附近只有几个大的居民区，警察局，消防局什么的都远在两三公里之外。

从前面起，方明轩就陆陆续续听到了许多车辆碰撞的声音，想必这场灾难并不是只笼罩在他们学校上空。

外面的社会已经乱作一片，相比起学校的寂静无声，外面更多的是疯狂的喊叫声，无助的呐喊声，尖叫声，狞笑声混杂在一块。在此期间，方明轩感觉身体越来越热，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诅咒在告诉他，要想活命，只得将诅咒延续出去。

他痛苦的想要压下体内那股黑暗，但是上一世的绝望，无助，痛苦纷纷涌上心头。

“啊！！！”方明轩突然怒吼了一声，随即耷拉着的左手，猛地按压住心脏，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他面目狰狞，表情痛苦不堪，他脚一下踉跄，差点连带着黄罄萱一起向下栽倒。他搀扶着黄罄萱，一步一步艰难的向着楼顶的天台走去，身上宛如有千斤重，压着他呼吸沉重。

他面前还有几位同样被诅咒的学生，或多或少，那黑蛇都已经侵入他们的脖子，下一刻就要逼近大脑，估计也是活不了多久了。他们在见到方明轩和黄罄萱的时候，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又向旁边让了一下，或许那最后一丝理性尚存，还有一位见他如此痛苦不堪，竟上来想要帮他一起搀扶着黄罄萱。

“给我滚开！”方明轩眼眸怒睁，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面目狰狞的大喝一声，随后脚下一个踉跄，连带着黄罄萱一头栽倒在楼梯上。

他左手撑着地，右手托起黄罄萱缓慢的又站了起来。黄罄萱还在沉睡着，若不是还有着呼吸，真会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距离诅咒发作还有2分21秒”取代灾难倒计时的是这个诅咒发作时间，已然所剩无几。

推开天台的大门，几滴猩红色的雨滴滴落在方明轩的脸上，仿佛血液一般粘稠。浑身的剧痛与内心的燥热，在雨水冲刷下，他觉得自己快要如同冶炼的钢铁般融化。强撑着走到栏杆旁，将一旁的黄罄萱搁置在栏杆旁，他缓缓的坐下，呼了一口气。

他的半边身子已然变成了黑色，无数只黑色的蠕虫从他的半边身子里钻出来，然后向远处飘去。他已经没有心情在管这些，因为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必然一死的结局。

跟上一世同样，绝望已经笼罩了他的身体，这个黑色囚笼不会容纳一点光明，也不可能给予他一点希望。

雨水淅淅沥沥，渐渐的越来越小，不远处的市区，一缕一缕黑烟逐渐冒出，隐约之间也能听见车子相撞的声音。他还有最后一分半钟的时间。

“咳，咳咳…”

一旁的黄罄萱震了一下，随后不停的咳嗽，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嘴角上却还挂着笑容。

“能把身子背过去吗？”黄罄萱强撑着说完了一句话，他的脖子开始使劲的向方明轩这边扭着，能够清晰的听见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

方明轩也缓缓的倚靠在栏杆下，闭上眼睛。

一股狞笑在他身边传来。

“唉。”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身旁像刮起一阵清风，他的发梢稍微动了动，那股狞笑声离他越来越远，随后而来的只有凄厉的尖叫。

然后“砰！”

心里的那股黑暗更加猛烈，潜藏在人类本性当中的恐惧，绝望等负面情绪通通涌上心头。

“也该走了。”：方明轩向另一边的栏杆走去。脚步很轻，像是放松了些许，楼顶上开始刮起了些许风。

猩红的天空渐渐褪去，那浓墨的乌云也开始渐渐散去，远处的尖叫声也越来越小，只剩下不知何时传来的汽车撞击后的警铃声在耳边回荡。

又一次站在天台旁，方明轩反而释然了许多。

纵身一跃。

“砰！”

他的尸体逐渐化为点点黑色像素块消散在世间。

原本那些死去的人，也逐渐透明，消散在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