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榨油坊9(1 / 2)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古色古香的榨油坊了。那天,我开东风卡车去澧水岸边的青安坪拉木材,突然闻到了久违的茶油香味,我停下车闻了闻,这香味是从不远处靠河边的一个榨油坊里飘出来的。

我关好车门,向榨油坊走去。这是一栋不起眼的木板房,里面的榨油机油光发亮。三四个粗壮的土家族汉子,正在扯起一个吊起的大圆木(撞锤),对着上好茶饼的榨油栓使劲地撞击。木栓越撞越紧,茶饼受到挤压后,冒着热气的油脂哗哗地流淌到下面的油桶里,香气扑鼻。

旁边还有烘焙的灶具,木质水轮在引来的河水冲击下转动,把一粒粒饱满的茶子碾碎。

我问站在一边的榨坊老板,能否卖几斤茶油给我,他说可以。于是,我以10元钱一斤的价格,买了10斤茶油回到车上。

开车时闻到这茶油的香味儿,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往年生产队的时候。

1967年春,因受“停课闹革命”的影响,我从浏阳一中回乡务农了。那时,我刚刚14岁,跟着生产队里的老把式去学种田,因为年纪小,每天只能挣到4分工。后来,队里的老社员们见我干活卖力,比其他同龄的孩子都勤快一些,就建议队长为我每天加了1 分,挤进了半劳动力的行列。

寒露前两天,队里的社员们开始上山摘茶子了。我们队里的油茶林比较多,而且有几片油茶林还在几里地的别的生产队和大队的地方,据说是当年有的社员迁来我们生产队时带来的。每年茶子成熟时,队长都会提前安排大家先把这几片山上的茶子摘回来,以防被别人摘走。

我喜欢和表姐一起摘茶子,我在树上摘,她在树下摘,配合得非常默契。表姐是我大舅一生七个孩子中唯一幸存的一个,比我大两岁。她一边摘茶子一边和我说着话儿,在不知不觉中,摘了一树又一树,背篓里的茶子装满后,我们会各自倒进自己挑来的箩筐里,因为,生产队是按重量记分的。

我和表姐的名字中都有一个“月”字,只不过我的月字前多了一个日,念“明”。表姐抬头看见我爬到最高的树梢上,说:“明弟,小心一点,别摔下来了。”我说:“放心吧!我踩稳了。”

月姐又说:“明弟,你真的不去一中上学了吗?你是我们队里读书最好的呀,不去读书太可惜了,将来只能和我们一样种一辈子田,晒一辈子太阳。”

我回答说:“姐,我不是不想去读书,是学校没有认真上课的样子。通知上说‘复课闹革命’,那真的如此。9月开学前后,我曾去学校看过,还和去年一样,上课时间少,外出喊口号游行多。与其这样浪费时间,不如在生产队学种田,还能帮家里多挣一点工分,省得妈妈那么辛苦。”

“那你真的打算就这么下去,当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吗。”

“不!等长大了,我当兵卫国去。”

表姐听了,高兴地说:“这才像我的表弟,有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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