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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绝望到让他去不得不相信这样的陌路。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末路】?

藤原泉有些迷惑。

然而夏油杰的大脑就像一片海难后的大海。全是碎片尸骸、杂碎的木板, 她只能在一浪又一浪的颠簸中捡拾这些碎片, 并竭力在被浪打离开前推理这儿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相信这样的【末路】。

藤原泉想, 这种极端的计划总得有足够的绝望支撑。总得要他绝望到不能更绝望, 实在找不到更有希望的道路了, 又实在想逃离这样麻木不变的现状, 才随意抛掷自身投身自毁吧。

虚假的希望。

如果要藤原泉评价夏油杰这个闪念的计划的话。那只是一种更麻木的绝望。

而夏油杰身边有发生什么让他这样绝望的事吗?

藤原泉不明白。

他同级、好友都还活得好好的,星浆体事件......他也知道天内理子还活着的吧。伏黑甚尔当时忙着敲诈和逃跑也没把他打出阴影吧。

所以为什么。藤原泉迷惑。

为什么,好像有种已经发生过什么不可挽回之事的绝望。

一切捕捉、思考, 不过发生在瞬间。

下一秒,藤原泉便被海难后仍未平静的海面, 又一个巨滔彻底打下卷走了。

这下藤原泉大脑比夏油杰还痛了。只是他那边的通感不像她【完全】通感还能复制一份她这多出来的疼痛。

藤原泉还是第一次什么都没推理出就被掐断思考。

【救我。】

夏油杰, 那个清冷的声音又在心底闪过。

藤原泉无意识在心里叹了口气。

心底一片冰凉。

————

夏油杰的声音顿了顿,他也没有拿开藤原泉挡住他眼睛的手, 而是安静的、近乎乖顺地半仰着头。“怎么了?”

已经没有别的可以解释的借口了,于是藤原泉深吸了口气,按耐住大脑负载过度而濒临临界值近乎崩溃的疼痛。她语气还是平静的,就是虚弱也是她独有的那种平静玩笑。

“只告诉夏油君一个人哦。”

她又吸了口气,咬了下舌尖忍住痛哼。

因为的确是很少体验到的疼痛反应,过于痛了反而让她笑了下。

“在你们能听到我心声的时候,我其实能够听到一点你们的想法。”

藤原泉下意识觉得不能全部说出她能完全通感夏油杰大脑这件事。

为什么不能,她也说不上来。只是对说出后,预测到的,夏油杰可能逃避的那个时间线感到了一丝畏惧。

“很抱歉,夏油君。”

掌下青年的眼睫猛地颤了下。藤原泉也跟着不自觉颤了下眼睫,别开了头。

“不用道歉。”

青年反抓着她的手慢慢移下。藤原泉因疼痛涣散了些的瞳孔凝实了些,还是有些迟钝地看向夏油杰。

甚至没注意到没有手遮挡后,夏油杰微微笑起的眼里正映着她眼睫上挂着泪珠的茫然模样。

然而夏油杰才是清爽没有泪痕的模样。

“我说过,我不介意你对我——”

藤原泉同步想起在门口时青年的说法。

【用那些手段.....】

【被藤原桑控制,是一种幸运。】

藤原泉怔了下。

过了会别开眼,眨眼时已经悬在眼睫上许久的泪珠一下坠落,被青年张开的手掌接住,滚烫地、溅在他冰凉的掌心。

“夏油君,什么都能告诉我么?”

藤原泉想到了方才她没得出答案的思考。

然而青年闻言只是狡黠又温柔地笑了笑。慢慢收拢湿润的手心。“我还是希望藤原桑,自己来发现吧。”

“为什么?”

藤原泉不理解。想解决问题的话,马上把问题说出来不才对吗?

藤原泉没把这话表露在心声中,然而夏油杰一看到她眉眼间掠过的迷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于是叹了口气,又笑了笑。第一次像一个老师一样引导这个笨拙的学生。

哪怕这个学生是他唯一的医生。

“因为......像藤原桑能够完全理解情感、不——情绪吗?”

对自己大脑开发和身体机能掌控都接近极致的藤原泉下意识想点头,却很快回忆起了同步到夏油杰情绪时的感受,于是摇了摇头。

夏油杰又笑了笑。像看小动物一样看着她,又拍了拍她的脑袋。

“所以说,很多东西就是像这样难以理解、难以被逻辑解释的、纠结又模糊的矛盾。”

“哪怕理智有了闭环的逻辑思考,然而支撑你做出决断的,却往往不是理智。”

藤原泉听着有些愣。她能辨别出夏油杰这话有些道理。却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她做出任何决断都是有清晰的目的和理性逻辑的。

但是她没有马上打断夏油杰。

看出她没有理解的青年笑意平缓了些。“让我打个不太好的比喻吧。”

“嗯......我想想,如果藤原桑的父母复生在了你的仇人身上——唔,应该比喻为你的仇人复生在了你的父母身上,你会是杀死他们,还是救下他们。”

空气瞬间寂静。

过了会,藤原泉抓住了夏油杰还停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攥住他的手指。“你还真是不怕我生气啊。”

“请不要做这样像乌鸦嘴一样不吉利的比喻。”

青年从善如流地真挚道歉。“对不起。”

“我会想办法剥离我父母的身体和我仇人的意识。”

藤原泉拉下夏油杰的手同时抬头,目光微亮地看向夏油杰。“这是我的选择。我会做出第三个选择。”

夏油杰却笑了笑。“你不会。”

藤原泉正想说什么,却被他打断了。

“因为藤原桑那时也会痛苦。”

“就像我一样。”

藤原泉反驳的话冲到了喉头,却又被她克制的理性遏制住。

她好像也无法确认到了那种时候自己的情绪究竟是怎样的,因为她好像也经常有自己理解不了的心绪,那些冰凉的、又或者是滚烫的感受。

所以藤原泉慢慢吞下了喉咙里棱角分明的话,正想说【这就是你感到纠结的痛苦类型吗】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但是我相信藤原桑。”

青年一下翻身。

在她还“?”地抬头看向突然动作的青年时,一直滑落的眼镜终于因为没有阻拦和再次的抬头弧度清脆落在了地上,而藤原泉下意识低头看向掉下去眼镜的动作也被青年冰凉的、捧住她下颚的手制止了。

黑发披散肩头,穿着薄薄白衬衣的青年领口散乱,就这样凑到她面前,露出纯挚的笑容。

“你总有那样的直觉。”

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是自己烘干的呢......

藤原泉盯着突然凑到面前的、凌乱的帅哥下意识想到。

后知后觉感知到了自己还被人捧着脸。于是又在心里补充了句。

他的手还是自己暖的。

夏油杰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又笑了笑。眉眼简直和破云阳光一样想让藤原泉别开眼。

“你能改变一切的,藤原桑。”

“我等你——”

等什么。

青年却没有再出口了。

藤原泉一时也还没反应过来再次打开完全通感——刚刚头太痛关上了。

等什么?

藤原泉眨了眨眼,却没等到青年的后话,正要又迷惑时,已经被抱住了。

有种长毛大型犬扑上来的感觉,不过用扑这个词也不太合适。

因为对方动作很轻,像一阵风一样,还没察觉到被触碰时,就先被气味包裹了。

藤原泉抬头,青年的脸颊擦过她的脸侧,温热的。

......?

“头,已经不痛了哦。”

藤原泉张了张嘴,这才察觉大脑里的痛感的确已经减轻了许多。

那她是为什么还大脑紧绷的呢?

那种冰凉、迷茫又酸胀的感情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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