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3(1 / 2)

翌日清晨,骆青正驾着马车赶路时,卫雒的军队就已经到达黄竹岭下列阵。卫雒骑坐马上,眼睛看向岭上,说道“铁游,你去叫阵。”

“是”铁游纵马向前,提气喊道“黄竹岭上的土匪都听着,我是堉阳王帐下铁游,今天接道命令来剿匪,识相的赶快给我下山来投降,不然等我们攻上山来,再投降可就迟了。”

铁游连喊三遍,回音在山间荡漾,而黄竹岭上却毫无回应。

“好了,该听到也听到了,俞行舟又不是聋子。”铁游准备喊第四遍时,卫雒出声制止了他,部署道“你和长翎各挑选五名精干士卒,分别从东南两面隐蔽上山,遇到山匪极速回报。张熙北将按照步卒一百、弓手一百分做十队,东面四队,西面和南面各三队,各面一队缓行上山,其他两队留守山下。骑兵一百五十名分为三队,东西南三面各一队押后,防止有人逃窜。再选一百名骑兵从西向东侦察北面,遇到山匪立即派人回报。”

“得令”铁游、杜长翎、张熙北闻声而动,军队快速将黄竹岭三面围得水泄不通。

杜长翎带人从东面而上,这几日他一直盯着黄竹岭,早已熟悉上去的路线,他们借着灌木、岩石、竹林一路隐藏行踪,在接近山岭时,还特意选择了一个离哨口较远的地方上岭。顺利到达岭上,他立即带人悄悄接近哨口,手中长弓撘箭,随时准备射出。可几人接近哨口,却空无一人,杜长翎仍是不敢大意,又带人摸向山寨内。山寨内全黄竹搭建的茅屋,几人从窗户翻入几间间茅屋,屋内空空荡荡,连摆放的物品都没有几样,更别说有人。

不会都逃走了。杜长翎心想,可是东西南三面都有人盯住的,没有人下过岭。唯一的就是北面,可那是一处绝壁,根本没有路,难道是用绳索。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打断了杜长翎的思考,听着脚步声,似乎正朝这间茅屋走来,几人悄悄挪到门的两侧,准备动手。

“吱呀”一声轻响,门打开了一个身影探入屋内,杜长翎一手握拳一手化掌,分击来人咽喉和太阳穴,来人反应也是奇快,快速出手化解了杜长翎攻势。杜长翎变招再战,一个声音传入耳中“老杜,是我铁游。”

来人正是铁游,他们对地形没有杜长翎熟悉,比杜长翎这一队上岭时间稍晚,可同样什么都没有发现。

两人一合计,认为俞行舟如想顽抗,定会派人紧守各处上岭要道,而几人上岭却未见有人把守,搜索茅屋也没有发现有人隐藏,唯一可能就是俞行舟一众早已逃遁,而黄竹岭东南西三面一直有人盯守,那么只有可能是一直疏漏的北面后崖绝壁。两人不再犹豫,径直带人往后崖奔去,可到后崖一看,并无绳索等物。

难道对方还在岭山,可要是还在,己方如此行径,定会被发现。而且待军队上岭后,在岭上作战,对方毫无胜算,除非用火攻,可四周并未见引火之物。铁游心中盘算着,可一时也想不通如此情况,只得说道“长翎,我下山给将军报告情况,你带着兄弟伙再找找,看看四处有没有引火的东西,就怕龟儿子些躲起来,等我们上来一把火给烧了,那就完求了。”

“好”杜长翎心中已然不知所措,应声答道。

铁游展开身法,快速从西面飞掠下岭,一路上除了飞鸟身影,并无所见。下岭后,铁游将岭上情况向卫雒一一禀报。卫雒听完,并未有所动容,只是召来传令兵吩咐道“传令下去,各处将士继续严守,有人下黄竹岭绝不放过。”然后带着铁游往黄竹岭上急奔而去,几个起落卫雒就消失在岭上的黄竹间,铁游全力展开身法,也始终无法跟上卫雒。

卫雒上岭后,突然听到一声口哨响起,他不及细想,立即往口哨声处奔去,没多久就发现几名士兵正守在一个洞口前。

几人见是卫雒,立即上前参拜,卫雒抬手示意几人起身,问道“杜长翎呢?”

一名士兵禀报道“杜校尉带人进洞里探查去了。”士兵回答完后,卫雒未做任何反应,双手附后,静静地站在一旁,扫视这黄竹岭,铁游来后也没发一语,默默地陪在卫雒身边。

半个时辰过后,一个人头从洞口钻出,正是刚才和杜长翎一起下洞探查的士兵。只听他边出洞口,边骂道“搞个锤子,这帮龟儿子都是属耗子的哦,竟然钻洞跑了。”骂完见同伴眼神不对,顺着同伴眼神望去,发现卫雒,马上站直身体。

铁游看了看卫雒,立即问道“有啥子情况赶快给将军说。”

那士兵似乎有些紧张,说道“禀.禀告将军,刚.刚才我和杜校尉下这个洞里头去,发现这个洞是通到岩脚竹林里头,竹林头着走了几条路出来,应该是这帮土匪逃跑时留下勒。”

“你们杜校尉呢?”

“他和到另外一个追起去了,叫我回来禀报。”

“铁游,将这上面全部给我烧了,再带人回去,回去后立即下海捕文书捉拿俞行舟。”听那士兵说完,卫雒面无表情地说道,“还有,你和长翎各自领二十军棍。”说完就一人独自下岭。

“我们又不知道这里头有暗道。”铁游等卫雒离开后,嘴里才嘟嚷着。

五天后,玄清殿内,龙王布雨香薰炉内青烟缓缓升起,霁国最高贵、最有权势的那人独坐殿内,身前的长案左侧摆放麒麟腾云水注,边上放着洮河鸭头绿砚台、仙鹤独立紫檀木笔筒、太清传道青瓷笔洗,右侧摆放昆山玉雕五老峰笔架,而最显眼的则是摆放在中间的两份打开的奏折,一名白净无须的中年太监石雕般躬身守在桌案旁,他的影子如同镶嵌地板上一样,就连晃动的烛光也无法改变分毫。而霁国最为神秘的一个机构----武库两位掌权人内府府主周厚襃、外府府主刘择正躬立殿中,等待着那人的发话。

只听那人说道“前日,江南谢氏上奏说堉阳王阴图作乱,为堉州典史曹友恭所查,曹友恭托通堉镖局护送奏折和证据转交江南谢氏呈递,被堉阳王察觉,堉阳王派人劫杀通堉镖局,抢夺证据,将通堉镖局四十多名镖师全部杀害。今日,兵部上奏请求表功苍玉城卫雒,说堉州典史曹友恭勾结黄竹岭山匪,劫掠镖队,事后暴露,堉阳王诛杀曹友恭,遣苍玉城卫雒带兵肃清黄竹岭,斩山匪一千余人。江湖武人的事由你们所管,你们俩说说看。”

“陛下,江南氏族与堉阳王的仇怨已深,这通堉镖局本就是江南氏族联络堉州的重要棋子,无论通堉镖局是否承接堉阳王准备作乱的证据,堉州这边都有可能劫杀。而黄竹岭上的山匪俞行舟乃是刘府主安排在堉州的一只眼睛,是否劫掠镖局,刘府主应当最清楚。”内府周厚襃率先说道,眼角偷瞄着皇帝的脸色。

“奚言,确有此事?”皇帝看向刘泽。

“陛下,黄竹岭确实是我安排的,通堉镖局被劫杀一事并非黄竹岭所为。”刘泽回道。

“既然如此,堉州苍玉城卫雒治属不严,匪盗不绝,致通堉镖局四十余人被害,着兵部训斥,通堉镖局一切损失由苍玉城卫雒负责赔偿。奚言,这事就交由你负责,如今局势未明,江湖上的恩怨,就让它江湖了。你们下去办吧。”周厚襃、刘泽两人躬身行礼后悄声退出玄清殿,这一场君臣对答似乎刻意绕开了堉阳王阴图作乱这一事。

却说任甫存几人一行离开堉州后,一路无事,几人走得也慢,在冯太渊的照顾下,任甫存几人的伤势也越渐好转。这天来到并州秦牧城,冯太渊要带着骆青北上返回京师霁梁,几人只得分道而行。任甫存三人与冯太渊分别后,赶着马车急速前行,一路往东返回镖局所在的通州滏阳城。

通州,乃四通八达之意,北连盛州,东结庆州,南通吴州、相州,西入并州,霁国十三州,通州连五州。通明府为通州枢纽,乃霁国商贾云集之地,滏阳县城毗邻通明府,也因为靠近通明府,往来客商极少驻足,因而城池也不算大,通堉镖局就在这个并不大的县城中。这个并不大的县城中,如今却住着不少商贾,大部分都是因为通堉镖局被劫一事,前来索要赔偿的。

位于滏阳城西的通堉镖局内,一片缟素,昔日热闹的练武场空空荡荡。后堂内,诵经声不断,顾召云将香插入香炉,四十七个灵位牌在烛火的映照下,让人感觉无比压抑,四十七个灵位牌,四十七个名字,四十七条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顾召云紧紧盯着排在正中的灵位牌,灵位牌上赫然刻着“樊靖忠”的名字。看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她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第一次相见的样子,那时的他是只是一个外门弟子,习武资质并不出众,而自己也不过是江南顾家一名旁支庶女,元宵灯会上偶然的相识,让她们命运紧紧连在一起。后来家族要建立一只联通堉州的镖队,并不算出色的他毛遂自荐,而提出的要求竟然是要带她一起,就这样她跟着他来到了通州。镖局建立之初,她陪着他忙上忙下,从来不觉得辛苦,每一次他带队出镖,她都提心吊胆,多少次在佛前默默祈祷。后来镖局壮大了,他出镖的次数也变少了,再后来他们有了孩子,他不再带队出镖,她心里也踏实了。这一次他说任务非常重要,需要自己亲自带队,不曾想却成了永别。这几日,她每天都在这里度过,索要丢失货物的赔偿的商贾来来往往,顾召云没有心力去管,也不想去管,全部交由族中派来帮忙的堂弟负责,也许在棺木落土那一刻她的心也跟着一起埋葬了。

在前厅参与接待商贾的王管事快步走入后堂,来到顾召云身边,激动地说道“夫人,李四福、陈启旺、任甫存三位镖师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吧。”顾召云漠不关心地,突然她脑中似乎一点灵光闪过,莫非镖队全灭只是讹传。她似乎意识到什么,重新问道“你说谁回来了?”

“李四福、陈启旺和任甫存。”王管事加重了语调。

“是一起押镖的李四福、陈启旺、任甫存?”顾召云目光炯炯地盯着王管事,语气有些高亢,满是期待。

“是的。”

“他们现在在哪?”

“我安排他们去厨房吃饭去了。”

“好,好我这就去看他们。”顾召云似乎已有些等不及,急促地走出后堂,向厨房方向而去。

顾召云来到厨房,见任甫存三人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看着三人疲惫的样子,顾召云忍住了已到嘴边的话。 “夫人。”厨娘看见顾召云后,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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