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身世迷局70(1 / 2)

秋日晨起的阳光透过窗棂直射入殿内,若定睛观瞧,空气中飘散的尘埃都清晰可辨。纵乾坤朗朗,尘埃无处不在。

江映华双目失神,嘴巴一碰一碰的轻声吐露着:“蜀地…北疆…莫侯……”

“华儿,怎还神神叨叨的,把话说全了。”陛下狐疑更甚,可江映华偏生在这卖关子。方才的一声呼唤,引了两个内侍进来,陛下瞥了一眼,吩咐道:“你们先出去。”

宫人依言退了出去,江映华的失态还未缓解,自顾自退后了两步,颤抖着嗓音嘟囔道:

“臣好像猜到了,好一个韬光养晦,闲云野鹤的,好…王…叔。”说罢,她毫无规矩的手撑着桌子苦笑,直笑道满面清泪,“您拦的对,我得悄悄的查,如此毒蛇,呵呵,我得磨好了刀子再宰了他!”

江镜澈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妹妹,那脸上有不合时宜的欣喜,有纠结,有苦涩,更有滔天的恨意和压抑的哀伤。哭哭笑笑的,看着让人心疼不已。她抬脚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江映华的脊背,柔声道:“长姐还在呢,莫要苦撑,和朕说说?你把朕绕糊涂了。”

听了这话,江映华猛然扑进了江镜澈的怀里,顷刻间呜咽不停。抽哒够了,才红着眼眶道:

“有资格惦记皇位,又能不被君主忌惮的宗室,的确非他莫属。他去岁才离开北疆兴安山,蜀地又是他的老巢,好巧不巧,还和莫侯是故交。臣疏忽,查了许久,却忽略了一样,便是独一无二的御用供奉。

您可留意过,您的朱砂都来自蜀地?臣想去查查,这毒没准儿就在陛下日夜不离的朱砂墨里。若真如此,愈是勤政的君主,毒发愈快,这也说得通,为何二哥只是傻了,而您……”江映华到底是说不下去了。

陛下惊的险些站不稳身子,或许已经无需再查。这墨如何入的内廷,她比谁都清楚。

昔日先太子与陛下兄妹二人随先帝南巡,走的便是西南一线。先太子是个痴迷于文房物件的雅人,好说歹说的求着小王叔去请了那处制朱砂墨的高人出山,更是说服先帝,令那匠人成了供给御墨的皇商。彼时先帝倒是不甚在意这些虚的礼数,瞧着儿子喜欢,还赏了好些过去。

造化弄人啊。

陛下从思绪中醒悟,眸子中忽而添了好些担忧,拉着江映华的手心冰冰的,声音都有些颤:“华儿,你,你在朕书阁多久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啊?朕不该让你过来,朕糊涂了,糊涂了。”

见陛下面露担忧,江映华只得强稳心神的开解道:“没有,臣不喜欢那墨的粘腻,叫人换了的。陛下万勿忧心,容臣去查查,若当真是他生事,臣早些拿人归京来。他是父亲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他怎么敢…”

“不必再大张旗鼓的查,朕清楚那墨的原委,你说的该不会错。”知晓了真相的陛下,情绪波澜只在须臾。如今回天乏术,清楚这幕后真凶乃是至亲,还是个超然物外多年的清修之人,除了有些心凉,也无甚旁的情绪了。

“总要叫御医验看一番,若知症结所在,明晰了毒素,也好对症下药。”江映华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罢了,你想试试就依你,御医是朕的人,叫他来此就是。”陛下有些疲累,复又坐回了床榻上。

江映华吩咐宫人传了御医前来,附耳在侧吩咐了几句,着人备了好些朱砂墨给他。

御医溶解数枚墨块提炼,钻研许久方验明毒素,入殿禀奏:“回陛下,殿下,此墨确有毒,但单块量微不足以辨。墨中该是掺了油脂样的液态毒,名枯木天仙;此毒微弱,可唯惧龙脑,二者合一后,经研磨散发的气味便成了剧毒。臣以小鼠试之,困于笼中闻此味,一个时辰便疯癫,不多时就…”

“可有解?”江映华急不可耐的起身追问。

老御医俯身在地,叩首道:“老臣无能。”

“你!这就是太医署的名医院判?”江映华闻言,气得在屋子里团团转,将无能说得这般轻巧,当真是劈头盖脸的一盆冷水。那人埋着脑袋如鸵鸟,更让江映华心烦,斥责道:“愣着作甚?去想办法!”

老御医战战兢兢的,陛下看不下去,便替人解围:“华儿,不可对老人家无礼。”复又转眸对御医道:“此间事你咽肚子里,她年轻气盛的话,你无需过心,退下吧。”

“得了印证,非是恼火的时候。行事莽撞,还是短练。该当如何应对,可有打算?”陛下有些不满意江映华的暴躁脾气。

泄了气的小人儿立在窗子前,理着脑海中的思路。即便猜测得了印证,可还是缺乏确凿的证据,一时半会的,动不了嘉陵王。不过眼下她大抵明了,颜皖知的事,和此人脱不开干系。如此,他该是私下有武艺不差的死士,还暗中勾连了西凉。

这等强敌筹谋多年,最是难对付。江映华如今二十有七,先太子走了二十八年,这般算来,嘉陵王的谋划至少有小三十年了,还真是万年老鳖,沉得住气。也是,名为皇叔,只比自家兄长年长几岁罢了,当年意气风发,有野心也正常。

盘算良久,江映华回过身来,正色请求:“陛下,臣想沿着边防线往西北巡视一趟,望您允准。”

听了这话,陛下起身下榻,缓缓走到江映华身前,垂眸凝视着眼前人,直将人盯得浑身发毛,都没说一句话。

江映华汗毛倒竖,幽深的视线当真难捱,她软了语气解释:“您容臣走一趟吧,臣亲去查探才能心安,或许也能得些嘉陵王谋逆的线索,顺带部署各处兵备,以防万一。”

陛下故技重施,绕到人身后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江映华老实的顺势滑在地上,方听得上首道:“你是监国,哪朝哪代的监国可以轻言离京?便是离宫都难!为了个颜皖知,规矩礼法都不顾了?你走了朝政谁来管?说得冠冕堂皇,若没有颜皖知在西凉,你还亲自去吗?”

“去!”江映华固执的抬眼看着陛下,“不为她臣也要去的。臣知您病着,也正因如此,朝事不可有闪失。臣快去快回就是,一个月,劳您辛苦一个月可好?”

“不准,滚回去,朝臣让你晾了半日了,别再这碍眼。”陛下话音清冷,出口赶人。

江映华请求未成,气呼呼的离了承明殿,心里的盘算却根本不曾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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