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疗伤(1 / 2)

  皇上要求处死陈定和,余下两人发配,谢霖疏通关系深入牢中与他见面,向来洁净端庄的老人家穿着一身脏污的囚服,满头白发,一夜之间从清正文臣变为垂暮老人。

  谢霖还未开口,陈定和便问他是否认识那天去重新阅卷的考官?他们评判标准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年轻的学生跪在老人面前,难辨一言——他有去打听,四处询问,只是从前那些与他交好的人都保持沉默。

  接连几个问题没有答案,老人像是明白了,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那卷子,是密封的吗?”

  卷子密封与否不再重要,谢霖为何忽然从重阅名单中划出也不重要,那上榜的二十三位北人后来为何皆沉寂官场也不重要,谢霖知道上位者的手段,他们要求有才之人,更要求灵活忠心之人,陈老如何解释不重要,最终解决才最重要。

  这样刚直却博学的人,终究是难存于世。

  猜到了真相的老人转而面壁,不再出言,谢霖也是寡言之人,只在他身后三拜,坚定说道:“霖明白先生清明,定竭力护您周全。”

  他无力沉冤,只能保命,在殿前长跪求情,遭到拒绝后甚至主动去寻了纪渊。

  那时纪渊正恨他至极,听见谢霖求情,看着跪在下首的男人,讥笑道:“看你提的好法子,害死了你的好老师。”

  谢霖心中自责痛苦,垂着头,或许是看不清他表情,纪渊弯下腰来,抬手扇他绷紧的脸颊,力道不重,只是伴随着抽丝剥茧的解释,如凌迟的刀一般刻在胸口。

  “你叫陈定和提议重阅,你以为考官代表的什么?春闱代表的什么?是朝廷,整个朝廷,三年一考,说重审就重审,你将朝廷信誉置于何处?将父皇脸面置于何处?将天下学子艰辛置于何处?”

  纪渊一边发问,一边欣赏谢霖愈加痛苦的表情,看着那人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他赏心悦目。他直起身,捏着谢霖的脸将他头抬起,男人皮肉很软,可以轻松隔着皮肉捏到牙齿,也不管人是否会痛,纪渊摩挲着,手劲越来越大。

  “你年纪轻轻就是状元,多么厉害,却这样蠢笨。父皇为什么拖了那么久都没有提出解决之法,就是在寻一个既能维护信誉又能保住公平的法子,只要陈定和与朝廷紧密相连,父皇保住朝廷,自然也就保住了他。”

  脸被捏得酸痛,纪渊手抬得又高,谢霖像是被人捏着从地上提了起来,拉长了胸腔,呼吸困难,单薄的胸脯只能无力又局促地起伏。纪渊骤然松开手,轻轻拂上了谢霖眼角泌出的泪——就连哥哥走时都没有见过的泪水,居然是这般模样。

  “是你提议陈定和请求重阅,难道结局还能和开始一样吗?再放一张榜,直言今年就是南方学子优秀,直言南方胜过北方?不可能。”纪渊轻轻笑了,或许是想到了接下来谢霖听到自己说的话,那模样一定好看,“是你害死了你的老师,你让他主动与朝廷解绑,接下来无论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必须偏私,必须定罪,必须重罚,不然用什么平民愤?”

  男人惨然闭上了眼。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