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割麦4（1 / 1）

每年农忙，这天就故意的晒着大太阳，我还小的时候，我们家割麦子都是人工用镰刀割的，那时候都没听说过什么收割机，爷爷奶奶自己种一块地，爸爸妈妈自己种一块地，我倒是很少跟着爸爸妈妈一块割麦，只觉得外面天太晒了，太热了，受不了。

不过那次妈叫我出去帮忙割麦，我倒是没有推脱，都初中生了，也都长大了，家里也闲的慌，那会吧，手机应该普及了，但是我家里吧，没有智能手机，妈拿着一个翻盖的手机，爸拿的还是那种军工旗舰版的老年机，特别的厚重，手电筒也特别亮的，声音也特别大的那一种。当然，我也没有注册那些社交软件。家里电视被一次下雨响雷的时候击坏了，放不出图像了，我也没有电视可看，这村里人小时候我倒和他们玩的挺好，这越长越大吧，就越和他们疏远了，也不和他们一起玩了。也是他们小时候便是成群结队的打游戏，做游戏，而我都不知道游戏是个什么东西，到现在却是开始玩了。

妈递给我一把镰刀，让我挨着地皮把麦子割起来，麦草用来烧炕的，如果割的高了，那麦茬不仅戳人，麦草也少，虽说我没有怎么割过麦子，但毕竟是农村人，见的也多了，操作起来倒也是很熟练。爸，这两年常年酗酒，身体不好，干活的时候他还是喝酒，骂天骂地骂爹娘，有时候还打媳妇，所以这割麦子的时候，他还在炕上骂人呢，没有来帮忙。就妈一个在地里忙活，妹妹也才几岁，干不了活。妈的，动作很麻利，左手揽一抱麦子，右手用镰刀割几下，然后整齐的码在一起，这就好了，等哥的多了量差不多了，他就抽出一把麦子，分成两份拧在一起成一条绳子，把其他的捆起来，又抱到那大堆上摞起来。妈的操作行人流水，而我却割的很慢很慢我。妈没说我割的慢，妈只是告诉我，让我小心点，别割到腿上，还让我戴上手套，别把手戳烂了。我倒是很听话，照妈的做。

割的确实不多，割的也很累，也很扎，天也太热，满头是汗，我就扔下镰刀回去了，到炕上乘凉，我们这山里的房子，冬暖夏凉，所以这炕上也凉呼呼的，聊了一会儿，我就到厨房的水桶里舀了一碗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这水是山脚下泉里边的，比那自来水干净的多，也是，那会儿还没通自来水呢。回到炕上就开了电视，少儿频道，猪侠猪。看电视也挺久了，我却还不见妈回来，肚子也饿了，我就跑去找妈，让妈回来做饭，虽然初中的我做的饭已经很好吃了，比妈做的都好吃，但是这惰性却是改不了的，妈做的饭能吃，我就一直让妈做，我就逢年过节做点菜，或者炒点肉，也就不管其他时间了。

外面的太阳不咋强烈了，但还是烤的要命，我看妈还在那割着麦子，我叫妈回家做饭，别割了，妈没听见，我又跑到妈跟前说让她回家做饭，妈擦了擦汗，让我饿了，自己先做去，她还忙着呢。可我显然是不想做饭的，我就想拿着镰刀帮妈再割一点，手刚放到镰刀把上，就烫的我一激灵，没想到这镰刀把虽然是木头的，但是在外面晒了一天，竟然也是这样的烫。我又戴好了手套，拿着镰刀帮妈割了些，太阳刚落山的时候，终于，这一片地都割完了。我催着妈赶紧回家做饭，妈却说还要把这些麦子运回家呢，扔在地里被别人拿走了，或者被野猪吃了，要是下雨了，全都芽了，我只好垂头丧气，回家又没意思，就帮着妈把麦子装到架子车上，妈在前面拉着车子，我在后面推着车子。到下坡的时候，我就站在车子后面那个沙圈上，这沙圈其实就是那轮胎的内圈割下来的，用来减速用的。我站在沙圈上，也就增加了后边的重量，后边儿就在地上磨着，现在来说就是用摩擦力减小它的速度，这样妈就能扛住了，否则车子上东西太多太重，妈的肩膀扛不住，这下坡的时候是要用肩膀扛着车把的。

回家了，还要卸车，又把一捆一捆装上去的麦子，一个个的抱下来，整齐的码放在院子里，还要拿油布盖着，以防晚上下雨淋湿了，发芽了就吃不了了，就这么来来回回几趟，终于拉完了。这时这天早已经黑了，知了，都叫个不停，笼子里的鸡都不安生，猫也喵喵的叫着，狗也吠着，我也喊着，饿了饿了。妈又不停歇的去厨房做饭了，妈去打搅团了，我去剥蒜，这蒜香味和搅团配在一起，再放一勺浆水菜，美味极了，对不起，山珍海味在我们这农村小家庭里有这么一碗饭，就是再也好不过了。

妈虽然做的饭不好吃，但是妈会做别人不会做的，别人只会用玉米面打搅团，但是妈会用小麦面，而且做出来还很好吃，邻居家阿姨也经常来问她咋做的，妈也是直接告诉他们，但他们做出来就是不好。妈，把剩下的搅团弄成了漏鱼，这漏雨吸溜起来也是好吃，我吃完一碗搅团，又吃一碗漏鱼，这下饱饱的了，就上炕去看电视了，这晚上有熊出没，那可是我小时候最爱看的动画片了。

麦子割好了，这第二天就要打麦子，人工的话就要用木棒在地上铺一个油纸，把麦子放倒，用木棒敲击麦穗，把麦粒给震下来，实在敲不下来了，就用手搓，顶着烈日，妈能干一天，我就只能帮一会忙，然后就跑进去乘凉了，爸却还在炕上骂着人。妈，起初那几年还不说什么，不过这几年倒是脾气不好，经常和爸闹嘴，甚至打架，我也是前几年不咋说，就看着他们闹，现在倒是管上他们了，毕竟我也是成年人了，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了，有些事儿确实得做了。

这敲下来的麦子麦草堆在一起，用来烧炕，麦子还要用木制的铁锹来扬。所谓木制铁锹，就是可以敲到头部和把手，都是木头的。而所谓扬麦，就是用这木质铁锹把麦子扔起来，让刮来的风，让麦子外面包裹的那一层外衣吹走，就剩下干净的麦粒，不过这过程很费时间，现在有专门机器了，扬起来倒是很快。

养好的麦子啊，就放在路上那么晾干，当然，大多数都是在自家院子里铺一个油布，把麦子倒上去晾着，干了就能装箱了，全部装到一起，等用的时候再拿袋子装一袋子，拉到集市上去磨白面，这就是小麦粉了。

这全程都是妈一个人操办的，我有时候去帮帮忙，爸虽然是个大男人，那什么也不做，成天就知道喝酒，家里人也实在没辙了。

我和妈啥事儿都一起做，做的不好我也做，可是称呼妈的时候总是直接让妈干这干那，或者说问妈问题的时候直接问，从来不叫妈，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我是他儿子，我却叫不出口。